闻昭仪略微迟疑了一下,有心唤下人来做,又觉得此刻皇上随时可能失控爆发,不想有人在跟前碍眼,就还是答应了,自行去到内室灭香,又多开了两扇窗来通风。
等她再出来厅里时,毫无悬念地,已不见了濂祯的踪影。
闻昭仪大惊:已经药力发作的皇上,居然还是撇下她,溜走了!
夜已经黑得十分瓷实。时值农历八月初,墨蓝的天空悬着一钩新月,配着零星几颗星子,显得寥落之余,更有几分闲趣。好像高高在上的眼睛,嘲讽着凡人间的小伎俩。
宫廷侍卫两个一组地巡视,忽见前方有个人影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扶着树干喘息。
“什么人?皇……皇上?”没人想得到,堂堂皇帝会单独一人出现在这里。
濂祯想要不理他们走去,又忽然回身道:“若被人问起,不许告诉任何人在此见到过朕!”
侍卫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他,听了他这话,只好恭敬答应。
濂祯没让唐汉跟来昭明宫,是独自一人来的,而闻昭仪提前做了准备,也让自己宫里的下人回屋待命,不得传召就不必出来。
所以濂祯很轻松地摆脱了所有人的视线,成为了挚阳宫里的一个透明人。这一刻,谁也不知道皇上跑哪去了。濂祯也绝不想被人知道。太后既然敢对他使出这一招,那这会儿若说差人将他捉回去硬塞到闻昭仪床上,也说不定做得出。
哼,老妖婆居然使出这种龌龊手段,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可现在又该去哪里呢?那显然绝对不宜去找琇莹,濂祯比太后更清楚自己这十个月来窝了多少火气,原本他就想着,今晚头回侍寝,可得悠着点劲,别一发了性把那丫头折腾惨了。眼下中了这个药,临到失控边缘,又怎还能去找她泻火?
他觉得或许该先回自己寝宫,甚至,该去跳进昆阳湖冷静一下,反正最不该去的地方,就是芙蕖馆。可不知不觉间一抬头,就鬼使神差地看到芙蕖馆已出现在面前……
濂祯头脑昏沉,强压住喉咙火烧火燎的干热,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好吧,我只是想去要口水喝。
琇莹前一天因为忧心忡忡而没睡好,今天就早早吃过了晚饭补觉,这会儿早已睡得沉了。主子睡了,下人们就放松下来,也乐不得早早睡了,反正古人们也没什么夜生活可享受。
所以敲门声响起时,芙蕖馆里正睡得一片死寂,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门房里的小太监敲都敲不醒了,还是小茜听到声音,先起来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