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喘息声。
“跑……快跑……”一位没穿便衣的捕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野马似的逃命。
只听地面断裂的树枝被踩得“吱呀吱呀”的响,后面紧随其后的又一名蓝衣捕快叫道:“太阳快落山了,再不从这个鬼地方跑出去,曼陀蜂可就从蜂道摸进来了!”
马通飞快地穿过两棵并排在一起的大树,回头望一眼树梢上挂着的蜂窝:“马史,注意点别把幼蜂给招惹下来!”
“啥?”马史由于跑的太久,耳膜直充血。
说话间,马史穿过马通经过的那两颗并排的大树,一脚被树墩给绊倒了。
“哎呦喂……我滴嘞个老娘啊!”马史摔在地上,痛如刀绞地用手抱住自己的大腿,“啊?肿了!”马史惊恐地望着自己青肿的腿部,号啕大哭,殊不知他头顶的蜂窝已经摇摇欲坠。
“闪开!”就在蜂窝即将坠落地面的那一刻,马通又折返回来,猛地扑了过来,两只手稳稳当当地抱住了曼陀蜂窝。
“好险……”马史惊魂未定地听着蜂窝内嗡嗡的声音,不禁想到了那几个劫匪被一扫而光的情景。
正当二人以为虚惊一场的时候,突然远远地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两人迅速钻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会是什么人?”马史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只见密林深处一人一马的影像若隐若现。逐渐走的近了,二人也望的清楚:一个鹤身龟背的道士悠闲地信马由缰,似乎毫不顾忌蜂林有多少只曼陀幼蜂正贪婪地盯着他。
“扫帚一把除箕坦,好看山河千万年。这林子还真是个世外桃源,难怪我师妹嚷嚷着要跟来。”马通和马史听了不禁面面相觑,心想这道士大概是十几年没出山,见什么都稀奇。不一会儿,看见年轻道士骑着马走得远了,两人赶紧从大树底下爬起来继续赶路。
“眼看这太阳快落山了,那道士会不会有危险?”
“咱都自身难保了,还操那门子心。”马史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大哥啊,咱不会刘正风的手下被盯上了吧?我看那几个劫匪胆子都挺肥,应该是冲不要命来的。你这案子实在做不得了!”
马通忧心忡忡地望着地面,没有理会马史。
“不行,祸是我闯下的,那道士还年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群蜂子。马史,你在这儿等我。”
“哎?你……”马史百般无奈地看着马通再次折返到死亡之路上,心里默念道:马通你个不要命的东西,非得拉着我跟你陪葬是吧。
二人赶紧追向年轻道士走过的地方,大约跑了半个时辰,马通和马史累得气喘吁吁,这时他们抬头一看,发现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
“我靠,该不会碰上鬼打墙了吧!太邪乎了,这个地方。”马史惊叹道。
“看来我们真是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两人赶紧分成两个方向,背对背注视着不同方向任何一点动静。黄昏沉重地将余晖落在整片山林中,郁郁葱葱的树木此时却显得格外死寂。一阵凉飕飕的风席卷而过,吹动着树叶响起诡异的“沙沙”声,宛若鬼泣一般。
“咔……啊”
马通忽然听到了一阵沉重的低吼声,宛若卡了痰般令人起鸡皮疙瘩。
“马史,你听,什么声音?”
“咔…咔啊”
恶心的低吼再度穿来,马史有些毛骨悚然:“不会是鬼吧?”
“都碰上鬼打墙了,还能是什么。”马通此时像一名背水一战的将军,拿出那把用来对付劫匪的匕首,猛地跳了起来,径直走向声源处。
“大哥,你干什么?快回来!”
“事已至此,你我二人此命休矣。”
马桶飞步跨过杂草交错的沟壑,一眼望到了不远处一个人形正在低着头,用他那灰白的眼珠望着地面,像丢了魂似的。
低吼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马通看清楚了弯腰曲背的人正是他们的马车夫,只是他像一座雕塑,埋着头看不到容貌。
“车……车夫?”马通试探着问道,马史听到“车夫”两个字愤怒地冲了过来:“他是今早上那个混蛋?我一巴掌拍死这个畜牲!”马通来不及阻拦,马史就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车夫,可谁知,下一秒躺在地上的车夫又如弹簧般弹了起来,把马史吓了一跳。
“你他娘的吓唬谁呢!”马史又一脚狠狠地踢向车夫垂下的头颅,可就在一瞬间,车夫以魔鬼般的速度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爪子,一把抓住马史的腿。
“啊??”马史没来得及躲闪,被跳起来的车夫一把摔在地上。
马通见状将匕首往车夫一甩,只听呲啦一声,车夫那布满血丝的一只眼珠被匕首插得血花四溅,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马通趁势拉起马史,只见马史的腿部已经被抓出长长的一道血迹,马史虚弱地呻吟道:“夜……鬼…”
“这就是夜鬼?他不是车夫吗?”马通望着车夫披着散乱的头发,露出比猫爪还长的尖牙,脏兮兮的脸上是清晰可见的红色血管,只见他“咔…啊”发出卡了痰般的低吼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快跑……别管我……”马史感觉自己的眼睛里的光快要熄灭了。
“咔……啊”车夫突然伸出一只腐烂的手臂,如铁柱般横扫过来,马通急忙往后一闪,从旁边的参天大树上扯下一根树藤,拿在手中狠狠地抽向车夫。
车夫狰狞的面孔顿时被抽的烂肉横飞,可他又疯狗一般冲了过来,马通也极速地冲向车夫,在两者即将相撞时,俯身向前一滑,从车夫胯下滑过。
车夫怒吼着转过身子,准备再次冲向马通,可此时马通已经从他背后一跃而过,一根长长的藤条转眼勒住了车夫的喉咙。
马通用藤条死死地套住了车夫的颈部,他的身体悬在半空中背对着车夫,两只脚顺势靠在树上支撑着。
“马史,快跑,我快撑不住了!”马通愤力叫道。
马史此时像被一块黑抹布捂住了眼球一般,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摸索着找到一根木棍,试图靠棍棒支撑走出蜂林。
“鬼打墙啊!”
失明的马史失声大叫,此时马通已经无心再回应他,他明白自己该做点什么。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彻底将自然界的布局改变,假使你觉得身边的环境与先前大为不同,甚至觉得不可思议。那他一定是不坚定的内心被幻境蒙蔽了。”马史在内心中安慰着自己,“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们并非还在原点,而是走了一大段路,只是被某种生物以超自然的力量制造的幻境所迷惑了。”马史循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突然想到了还在跟夜鬼垂死挣扎的马通,不禁十分沮丧。
“咔啊!!!”
藤条被车夫撕成两半,马通被惯性重重地弹到地上,此时车夫狂性大发,步伐不稳地像只猎豹般扑了过来,马通感觉被一个千斤锤砸到了一般,快要窒息了。
车夫缓缓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只见几颗尖牙将马通的颈部的皮肤利索的切开,马通只感觉如同被一把巨刃插在头顶,自己的鲜血在源源不断地送进车夫的嘴中。
正当马通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灰色的视线中突然出现几支飞针射进车夫的头部,随之黑血喷薄而出,马通也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