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个小陶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里的人,都很纯朴,你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就十倍百倍的回报你。
如果不是他们的这份热心,我想我根本撑不到今天。有谁能相信,我这个从来不曾做过粗活的千金小姐居然在这过了两个多月了?
真好,有了白面,我可以替朱逸颜包顿饺子,改善一下生活。只是,没有肉,只用青菜,是不是太素了些?
明槐见我出神,便没说话,看到院子角落堆的木棒,就走过去说:“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把柴劈了吧。”
坐在小木凳上,抡起斧子,就劈起了柴。
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说:“明大哥,你放着吧,我自己劈就好。”
他边挥着斧子边说:“你一个娇弱的女人家,哪有力气劈柴?不是我说,光劈这些柴,你得用上两天功夫吧?”
我微微有些脸红,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又道:“你家相公每天很早就要上工,很晚才回来,留你这女人在家也不容易呢。”
被他这话说中心事,不禁有些不自在。一来不想旁人指责朱逸颜。他千错万错,再有不是之处,也是曾经的一国之君,容不得他人非议,再者,他是我的相公,我不能容忍别人诋毁他。
二来,胡嫂刚才所说的肖嫂的事,让我有所触动,夫妻之间分离,固然是有不怀好意的人诱惑和从中挑拨,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夫妻之间先有了嫌隙。
难道我和朱逸颜之间的冷若冰霜,已经被村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了吗?他们是不是在背后议论着我和他之间有多么的奇怪有多么的不和?
我之所以不与他吵不与他闹不和他同时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就是不想给村子里的人有这种错觉。
我有我的骄傲和清高。我不允许被任何人同情。
我接他的话说:“和他比,我算容易的,他是这个家的天,不能撼动分毫,我不过是帮衬着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罢了。明大哥,谢谢你这么帮忙,天也不早了,我还得给我家相公做饭,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并不是蠢笨的人,对于刚才自己说的话也有些窘了,他讪讪的放下斧子,说:“好,我出来也半天,是该回去了。”
我把盛着白面的陶罐放到地上,说:“明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能收,还请明大哥拿回去吧。慢走,不送了。”
我转身就回了屋。也许他是无心之失吧,我希望是自己多想。
才掀开门帘,就发现朱逸颜站在屋子里朝着我看。我吓一跳,问:“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见他不语,又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奇怪,我明明没看见他进院,怎么就到了里屋?
他忽然嘲讽的一笑,说:“我回来到是早了,坏了你的好事。”
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是气的。他听到了刚才我和明槐的谈话?还是连带胡嫂的话他也听见了,所以联系到一起便有了他现在这一番浑话?他可真是不说话则已,一说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冷笑道:“你把我就看的这么不堪吗?我是那种不分情境不分时势只想着红杏出墙的人?你这么说,侮辱的不只是我,还有你这曾经太子的眼光和品味。”
啪一甩帘子,我出了屋。
他并没有追出来,也没再和我说话。直到夜深人静我收拾完一切,坐下来在烛火前绣着最后一条帕子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又上他的当了。
他是故意说那种话来气我。
两个多月了,他惜字如金,从来没主动和我说过话。今天他却说出这样酸溜溜的话,并不是他对我还有什么感情对我有什么独占之心。他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我也从来不认为我会改变他对女人对感情的看法。
那么,只能说明他故意要引起我的错觉,为的是掩饰着他的秘密,好让我不去探究他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最关键的是,他是怎么回来的。
心都纠结到一起了,可是只能忍着。
他提防我就防到这种程度吗?甚至和我也不惜用他对那些权臣们的那一套。他当我,还真没当成一家人,亏我全心全意的对他。
是,我活该,是我自己抱着他的大腿,哭天抹泪求着乞着自己要来的。
他早说过,我会后悔。他早说过,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一切。
我自己都恍惚了,到底我做的对不对
世人都会笑话我矫情。既然恨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毁了他,为什么还要陪着他来受苦?
我后悔吗?我不知道。如果我自己都后悔了,那么以后的日子我还要怎么过下去?我不后悔,也没有后悔的资格。况且后悔对于现在的情势来说于事无补,何必后悔?
谁能给我一点支持,告诉我没做错?
第二天一早,明嫂就来取走了榆叶的嫁衣,千恩万谢的说了许多好话,最后坚持着让我收下那一罐面,说:“妹子,你要是再推辞,可就是瞧不起你明嫂我了,我求你做了这么多的衣服鞋袜,已经是非常过意不去了,家里又没什么钱,好不容易有这么点面,送给你还不应该吗?收着,不然明嫂可不答应。”
我只得接了,送她出门。
虚名已经枉担了,我为什么不收?反正在朱逸颜的眼里,我就是那爬上枝头热烈的红杏。没罪名还巴不得给我推出去安上个红杏出墙的罪名呢。
我当天就做了饺子。有本事他别吃。
特意的在他要回来之前把饺子捞出锅,倒扣在碗里放到小桌上,我则悄悄的躲了。等我从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他已经吃完了所有的饺子,端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书。
看我进门,挑眉斜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我故意的将碗叮当的响,就是要气着他没骨气般。他啪一下摔了书,起身掀帘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