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颜很惊讶的道:“轻清,你是真的愿意?”
呃。我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了。这算是我不识羞耻的毛遂自荐?下意识的摇头,我起身道:“那个,我现在该叫你一声皇上了,是吧?”
他笑笑,说:“无妨,我并不介意少你一个人的称呼。”那是,他已经拥有了全天下,多一个少一个他当然不在乎。
我道:“既是你这么大方,我理当说声谢谢。你放心,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回宫的心思,也不会有这份心力。”
不管怎么样,平安生活就好了。
朱温颜也站起来,说:“好,我送你过去。只是,你的妆容有些小小的瑕疵。”
我摸了摸脸,道:“没有吧,挺好的了。”再妆下去,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他却一笑,道:“有的,我说有就有。我不希望皇兄看到你这个样子就出去,他会抱怨我没有善待你。”
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入耳呢。愣怔间他缓缓的揽住我的肩,将我拉向他的身前。伸出手按住了我的后脑。
我竭力的往后靠着身子,道:“那个,二皇子,哪里不合适,我自己来。”
一着急,还是叫出了常叫的二皇子。他是谁?我是谁?我们有那个张敞画眉的情份么?他动手动脚的要做什么?羞辱朱逸颜也羞辱过了,气他也气过了,都说了要大大方方的放手将我送回到朱逸颜的身边了,这会又算什么?
他的手上用力,促不及防的就压到了我的唇上。用力的吮吸,啮咬着我的唇瓣,却又没有要伤我的意思。
我被吓住了,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只换来他更大的力气。
我已经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这会是万念俱灰。
朱逸颜来了吧?他若是再看到这样龌龊的一幕,只怕当场会当场再次扼死我。朱温颜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他救我,他放我,都是说说而已,他纯粹就是想送我上一条活不安生死也不安宁的路。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重锤,敲在我心上,震得我双耳发出嗡嗡声,震得我心口处的伤阵阵作痛。
朱温颜应该也听见了,可他全然不为所动。我闭着眼,等死。不就是再来一刀吗?扎吧。上次扎偏了位置,这回扎的准确点,我就不必再受罪了。
这回就是扎不准,痛也得痛死,流血也会流的枯竭而死。老天不会有多体恤我的。
那脚步声停下,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启禀皇上,庶民朱逸颜带到。”
呵。这几个字听在耳里,就觉得整个人都堕进了深谷。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帝,如今成了一介庶民,他情何以堪?
朱温颜轻轻放开我,站直身子,用食指掠过我的唇,轻笑道:“这下完美了。”我无力的退后,倚子桌缘,看向铜镜里那红艳艳的唇。
是很漂亮,可是漂亮的有点诡异,有点令人作呕。难不成我的美丽,要这样的用男人来浸养不成?
我端起那铜镜,恨力的往地上一摔。怦怦巨响,铜镜只在地上跌了几跌,依然完好无损。那明净的镜面反射出我狰狞的容颜,别样的恐怖。
朱温颜却只是笑笑,朝着外面道:“让他稍待,就说轻清姑娘现在有重要的事,一会就去。”
他还要火上烧油,只怕朱逸颜不会多想似的。
我越过他,冲向门口,道:“等一下。”
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事就是去见朱逸颜。
一出门,就看见刚才回话的小公公,在他身后几步远,我看见了朱逸颜。他脱下了龙袍,一袭青灰色衣衫,面色清减,不再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如今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书生。
他抬眼也看到了我,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越是这样的平静,我越是觉得没底。
他不会再要我的了。就算我求他,他也不会的了。这一次,是真的放手了。不是我放掉他的,而是他放掉我的手。曾经我说过那么重那么狠的话,不介意彼此的伤害,可是都不过是虚张声势,到头来,抵不过朱逸颜一个冷冷的眼神,或者,抵不过他一张无波无澜清定的神色。
朱逸颜清淡的道:“你叫我来何事?”
我张口结舌。不是我叫他来的,我也没那个资格。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身后有人一笑,是朱温颜。他走过来,与我并肩,道:“大哥,我也是好意。知道你要孤身远走,很是不放心。况且你身上有毒,无药可解,身边没人服侍,我怎么放得下心?轻清是你至爱,由他伴你去逍遥天下,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原来,朱逸颜的话不是对我说的。是不是现在,他吝啬和我说一个字?
朱逸颜并没看我,只冷嘲的道:“男子汉说话,一言既出,四马难追,前些时我已经说过了,现在不想再重复。”
朱温颜道:“大哥何必生气?你也知道,所有的事,都是男人自己的事,与女人无关。轻清是无辜的,你何必迁怒?如果你是在怨恨兄弟我,那我在这向大哥陪罪。”
我退后,再退,与朱温颜拉开一定的距离。他们兄弟在说着什么,做着什么,好像都与我没有关系。他们演他们的,为什么要我来观看呢?
朱逸颜道:“算了。何来陪罪之说?我可不敢当。既然二弟喜欢,这女人就是二弟的。如果没什么事,我走了。”
只一句算了。我和他之间的情和债,怎么算?又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我为他痛过绝望过死过,他难道就不应该以同样或以百倍的痛和绝望来偿还我么?贬为庶人算什么,他不过才开始一无所有,真的经历了这种迟钝的折磨之后,他才会知道我一无所有时的感受。
可他一句算了,将我和他之间的所有清算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