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逸颜不解的问:“什么礼物?”
“你。”话一说完就对上他惊诧的眼神,他不解的问:“轻清,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走的时候,想带上你一起走。”我笑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疯,也没傻,我也没有胡闹,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朱逸颜没说话,半晌,伸出手将我的手拉下来,说:“风轻清,你知道你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我点头,说:“知道,而且,你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吗?”他中了毒,无药可解,他必须得跟我走。
我的手还在他手中,温度彼此呼应,让人觉得温馨。很快他就松开,扔掉我的手,冰冷的说:“朕不会跟你走。”
他断然拒绝,浓眉下浮起的是冷厉的神色,道:“朱温颜聚众谋反,楚沛私下进京呼应,在这个世事动荡的时候,朕怎么能临阵脱逃?难道你想让朕做个懦夫,遗笑于天下?”
这一刻,他还是那个只知国事的皇上,我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懂事、骄纵任性的小女子。
我不想的。
虽然他的颜面、自尊与我没什么关系。
看我摇头,他不耐的冷声道:“那就别多说了,明天走也好,朕即刻叫人去准备,你愿意收拾些东西就收拾吧。”
他起身要出去了,我站在他身后,轻声问:“金玉没事,对不对?你只是放了个烟雾弹,做了个假像,他们都没事,是不是?”
朱逸颜的背僵了下,步子却是没停,继续往外走。
我大声的朝他喊:“朱逸颜,我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是不是即使有一点份量,也重不过你的理想、你的追求、你的责任、你的权势、你的江山?”
别不说话,我希望听到一个字:是。或者两个字:不是。
都这个时候了,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朱逸颜停下步子,转过身,回头看我,道:“轻清,你是第一个,但不是唯一,仅此而已。”
他说的真是轻松呢。我是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却不是唯一的女人,仅此而已。而且,他的生命里有很多需要承载和负担的东西,我不是唯一。
我噙着泪笑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肯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朱逸颜,无论我做什么,希望你都不要恨我。”
他淡淡的说:“彼此彼此。”
下午的时候,有个侍女来回我,说是瑜妃娘娘有请。那时我正在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些衣物之类,我一件都没装。我装起来的,都是些男人的衣服。
我什么都不需要,可是他需要。我不能确定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能不能承受,能不能适应,所以我要尽量多准备一些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瑜妃娘娘派人来请我,那就是楚沛进宫了。
我起身去见瑜妃,把手边的东西都扔在那,仿佛真的想要收拾着走一样。是要走的,就在今夜,我还要带着他一起走。
瑜妃娘娘并不热络,淡淡的将我让进殿里,坐下叫人奉了茶,她便道:“本宫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别怪本宫不提醒你,如今时事不好,你最好还是识时务些,该说的说,该做的做,别误了卿卿性命。”
我微笑,说:“瑜太妃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
她冷冷的哼一声,说:“本宫是先皇的贵妃,谁敢对我无礼。”
“是啊,更妙的是太妃娘娘脚踩两只船,一边哄着二皇子,许诺给他以支持,一边又让三皇子借故诈死,瞒过皇上,两边都讨好……”
瑜妃的脸色发白,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我想知道的,其它的我一向都没兴趣。”
楚沛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他一眼看到我,颇有些吃惊,随即平静下去。他见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觉得惊奇的。
瑜妃娘娘退出去,楚沛朝我道:“我该称你为什么?”
我笑笑,说:“无所谓,或者叫我名字好了,我叫轻清。”
他不无嘲讽的道:“轻清,呵,你身份倒还真是复杂,又是三皇子的女人,又是先皇的贵妃,还曾执掌天下垂帘听政,如今呢,是朱逸颜的女人么?”
我垂下眸子,淡淡的说:“的确是复杂,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我没有野心,不像楚大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身份,如今心思也变了呢?”
他脸色一变,道:“两年前你丢下一块令牌,叫我把你送进宫里,如今你又想如何?把我惹急了,我才不管你是谁,照样杀你不误。”
我安抚他,说:“楚大人何必动怒呢?这令牌对于轻清来说,只是一块牌子,可对于楚大人来说,却是忠心的象征。你若杀了我,只怕你的命也难保,就别提什么权势了。我知道你带了人进京,是想帮助二皇子篡位吧?你想立谁为主子,都跟我没关系,可是我今天想要出宫,望你高抬贵手,予以放行。从此以后,我再不会拿这令牌来的要挟你。”
他直直的盯着我问:“就这么简单?”
我肯定的点头说:“是,就这么简单。”
协议达成,楚沛道:“风轻清,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如果你知道这块令牌的价值,你会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但笑不语。我每做一个决定,自然是要以利己为出发点。现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
从瑜妃那里出来,屋子里还是那么乱。我茫然的坐在箱子上,双手捂住脸,有着刹那的失措。可是时间不再那么充裕,现在的每一刻,都是上天的恩赐,我不能再这样的荒废下去。
起身,找了一件素色的衫子换上,又自己打来热水,净脸、梳妆,梳了一个很普通的发式,就像当年初进宫时一样。铜镜里是甜美如花的少女,熟悉而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