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两人的恩情已清,着眼当下,似乎又牵扯上了。她能丢下眼下的这烫手麻烦吗?似乎不可能了。
魏世钧,我先替你守着这荒芜镇,将来你我恩情再算……
今日不发一兵一卒就让耶律上良退了军,小胜一回,为了鼓舞士气,格日雅珠让火头军略备酒菜,犒劳一番。
军中士兵吃的很高涨,格日雅珠却默默地退了席。
刘扁死了之后,他的亭长府邸空了出来,格日雅珠掌管荒芜镇后,便住进了亭长府邸。
此时,她独自坐在空旷的院子的凉亭里,默默吹着夜风,似在思考什么!
秀眉蹙成远山黛,巴掌大的小脸也是一幅愁容。
身后有风劲拂来,与空中迎面吹拂的风,劲力不同,似哗哗流水,不急不徐,绵绵流长。
待这股劲风快要着身时,格日雅珠反射地拱身一撇,一个旋身已立在了凉亭外。
她惊讶于自身的灵敏反应和应对,却听到了那偷袭而来的人不满的责怨。
“那本秘籍你是不是没怎么练?都好一段时日了,你就这副笨拙的反应,若不是我老头最后收回掌劲,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了。”
老乞丐就势坐在凉亭一角,双手抱胸,靠着身后的凉亭柱子。
那闲散的恣意哪有半分责怨?
格日雅珠平复了刚才自身异常反应的惊讶,也扫掉了先前忧郁的烦恼。
她松快地自凉亭外走来,笑呵呵道,“老前辈嘱咐的,我哪敢忘,只是天资愚蠢,理悟迟钝罢了。”
老乞丐一声嗤笑,“你到是有自知之明!”
“是呀,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的很,老前辈高人,不如赐我良药,我也好变得聪明些?”
老乞丐吃吃一笑,“你这女娃儿心不仅黑,嘴也滑的很。”
当他听不出来?不过是欠着一顿饭的人情,这就要讨回了!
“老前辈哪能这么说我呢?晚辈不过是仰慕老前辈恣意不羁的风采而已。”
“得了,别拐着弯来说我疯颠。”老乞丐捋了捋乱糟的白发,“我这糟老头也没你说的那恣意不羁的风采。”
格日雅珠笑笑,也不再与老乞丐耍嘴皮子。
“老前辈今晚来就是要试试我练的如何了?”
老乞丐也不兜圈了,指着她道,“你过来!”
呃?
格日雅珠疑虑从生,过去干嘛?
“你不是要我赐良药让你聪明吗?还不过来?”
老乞丐就是躁性子,一不如他意,那躁气说来就来。
哦!
格日雅珠听明白了,管它给的良药是什么,反正不是害她的药。
格日雅珠心里就是这么笃定。
她移步上前,老乞丐却还嫌她扭捏,掌风将她吸来,又一掌拍出,将她一个旋身背对自己,另一掌接踵而至拍压在她后肩上。
一股纯厚的内力自掌心缓缓输出,入了格日雅珠的体内。
格日雅珠大惊,自是知道内力对练武人的重要性,老乞丐这理还的太重,她一时不敢受。
“别生杂念,心静!”老乞丐仿佛知晓她内心一般,腹语传音,掌心一旋,又一轻拍,稳定了她的心神。
内心升起从未有过如此的宁静,以地为依靠,以天为支撑,内心祥和,无波无动。
有细腻的气流自体内向四肢百骸漫延,潺潺递进,舒畅无比。
这种舒服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停歇下来,格日雅珠睁开眼来,眼里的景物似乎看的格外清楚,再一远眺,居然看到了围墙以外远处的幢幢屋顶,那屋顶上的瓦片也看的丝丝分明。
她猛然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乞丐看。
老乞丐运了一会气,瞅着眼晴瞪她,“我还没死,你这悲哀的脸色给谁看呢?”
“老前辈你没事吧?”
“我老头有什么事?还是你巴不得我出事?”
格日雅珠猛摇头,“没!”
“那不就得了!”
老乞丐白她一眼,起身走向凉亭外。
格日雅珠情急一喊,“老前辈你真没事吗?”
她心有种慌慌的感觉,极为不安,老乞丐的这种赠赐太重,她受不起。
前头老乞丐回身骂道,“你这女娃儿好不厚道,还真希望我有什么事?”
格日雅珠抿唇摇头。
许是经不住格日雅珠委屈吧啦的样,老乞丐叹气道,“我老头没事,刚才替你打通了任督二脉,又输了些内力给你,你练那秘籍也会事半功倍,如今对付十几来人也能应付自如。我老头承你的恩,也只能施报于此。我老头要走了,你心地仁厚,莫负了自己的心……”
话完,老乞丐走了,没入黛色的夜空下,眼看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格日雅珠情急一喊,“老前辈,你要去哪?”
“哪有我老头的事,我老头就去哪!”
格日雅珠眼中起了一层氤氲,这样的老乞丐感觉一点也不可爱,还是习惯他的燥气不饶人。
格日雅珠一直思索着老乞丐最后说的那话,像是要交代什么似的。
她不过是请老乞丐吃了两顿饭,却承了他这么大的恩赐。老乞丐究竟是何人?为何对她如此宽厚?
莫负了自己的心……
格日雅珠一直呢喃这句,到底老乞丐要交代她什么?
带着这句疑问,她回了屋。
进屋以后,她也没睡,打座练功。
这一打座练起功来,果然如老乞丐说的那般,之前滞留不前冲不开的气流,现在一路顺畅,通透到底。
冲破一关后,她睁开眼来。
有朦胧的月光投在窗户上,透过窗户映射进屋子,原本漆黑的一角因这清辉的光亮也能目视分明。
格日雅珠闭上眼再睁开,还是一样清楚地目视屋内阴暗的角落。
目光竟是这么锐利了?
这就是练功的玄妙?
脑中快速划过一道光,她想抓住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捕捉到。
仿佛有些熟悉的记忆打开,那些纵横交错的线,那些混沌模糊的空间,那些迷惑误入的方向,那些自己曾经过往神奇的一幕幕……
很多很多玄之又玄的东西自脑里窜过,却是怎么也抓不住重点,就像零星的碎片,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样……
还有很多她说不出的不能用事实证明的玄奇过往……
也许老乞丐能解她的惑,可是老乞丐已经走了!
她已了无睡意,既然捋不数,就暂先不去捋,继续打座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