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宫很少有男客来访,应龙的到来让那些婢女们格外的兴奋,知道了应龙的身份之后,又见他相貌俊朗,自然是更加殷情的招待。
应龙原以为自己的求见,会被拒绝,没想到她非但见了自己,还以大礼招待了这位客人,礼数周全没有丝毫怠慢。
自己的行宫之中,天女魃除去了那天华贵的打扮,恢复成了桃园所见的离儿。只是,表情里少了几分那日所见纯真,多了几分稳重成熟,他想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吧。
两人寒暄了几句,说得都是一些客套话,都没有提及那年桃园的事情,应龙有意提起大会上仙桃味美,天女魃也只是淡淡笑过,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知应龙此番来有何贵干?”天女魃终于切入正题。
于是应龙便说出了事先想好的说辞:说是自从魔族歼灭,便没了应战对手,闲来技痒。他知道天女魃原也是一名善战的战神,使得一手弓箭,便想乘此机会讨教一番。
天女魃低垂眼眸,轻轻摇头。
应龙也知道这答案,天女魃虽曾为战神,却是为人低调,并不爱动武。
婢女依依不舍的送了出门,到了门外,见了无人,应龙便从怀里掏出一枚明珠,送给了婢女,希望她能劝动天女同意与自己比武切磋。
那些婢女们原也是修仙之人,不过因为修为较低,或是机缘巧合而飞升,虽获得了长于凡人的寿命,却仍旧是落得个受人差遣的地位,只觉得跟当初所想有所差别。
自从第一个凡人修仙,升入神宫,神宫中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所谓的清心寡欲,也只是属于那些远古神族,到了如今神宫中龙蛇混杂,私欲贪念渐起,早与凡尘俗世无所差别了。
离火宫冷清,天女魃寡欲,不收礼品,连着婢女们自然清淡,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婢女笑盈盈收下礼物,说是定当尽力。
也不知那婢女对天女魃说了什么,总之第二日应龙再访,提出了昨日的请求,天女魃竟然答应了下来。
应龙是水龙,并没有特别的武器,使得是一柄凝冰而成的长剑,天女魃用的自然是绯月神弓。
天女魃拉动绯月弓,长弓上发出一片炙热的红色光芒,再将红莲箭搭在弦上,一股无名之火在肩头焚烧,四周婢女只觉身置酷夏,身上冒出了汗水。
红莲箭离弦如一条鲜红的赤血游龙,翱翔在汹涌澎湃的烈火中,所到之处,万物皆然。
应龙长剑挥动,带出一片彻骨寒意,空气中的水珠,遇着寒气,凝结成晶莹的雪花,慢慢飘落,美不胜收,天女魃的红莲箭也恢复了原型,落在地上,开出一朵红莲火焰。
他知道天女魃非用全力,再要出招。天女魃却收起了红莲箭,挥了下手,喊了声:“不打了。”
应龙不知她为何住手,却见天女魃跑到了院子一角,蹲下身,看着一株小树苗,眼里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叶片,那叶子的一角被刚才的火焰燃到,烧去了半截。
院中空旷,并无什么高大树木,除了一些矮小灌木,却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草木。所以当初才选了这一块地方。打斗中,也有不少草木被烧到如同焦炭,她却并未关心,只是这一株看似毫不起眼的树苗却惹得她如此关心。
应龙再要打,天女魃却没有兴致,找了个借口说是择日再战。
临走之时,应龙问了那名婢女,那树苗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天女竟然如此关心。婢女想了想,却说她也不知,只知道是颗桃树苗,天女每日小心呵护,告诉她们,若是这树苗长成,以后就有吃不尽的桃子了。
应龙心里暗暗欢喜,原来她并没有忘记那天他说的话,不过他口中的满园桃花,到了她那里去世满树桃子,看来她对那仙桃仍然是念念不忘。虽然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但是他能想象,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那种天真如孩童般的表情。他忘记告诉她,仙桃是用特殊的方法培育,种植在特殊的地点才能结出果实。移植他处虽能存活开花,却不一定能结果。但是他又想了想,她是天神,或许对她来说一切的特殊,在她那里只是极普通的事了。
到了相约之日,应龙早早赶去,这次为了怕损坏什么。应龙择了较为偏远开阔的一片空地,远离了神宫那些密集的宫殿。
冰火交战,天地间一片动荡,黑红两条身影不停交错,天地间一会是冲天的火焰肆意焚烧,一会又是冰雪世界晶莹剔透。天女魃也是许久未战,这一战打得酣畅淋漓,因为并非真的战场杀敌,天女魃怕误伤了对方,于是克制了神弓威力,只求以招式取胜,甚少动用天赋的离火神力,而应龙也是随着她的步调,调整着力量,始终与她打成平手,未分胜负。
天女魃许久未战,那一战打得畅快。应龙见她脸上犹带着几分兴奋,便说胜负未分,不如择日再战。天女魃望着天边落霞,沉思良久,然后莞尔一笑,点头算是应允。
此后,应龙便三天两头的找天女魃比武切磋。婢女们原也是为图个热闹,待在一边观战,可是两位高手交战,一旦动手,便是满天飞沙走石,天地变色,法术不高的小仙难免有所误伤。婢女们便也不再跟来。原先那些对应龙也有好感的婢女也纷纷摇头,只说原以为他只是表面冰冷,不近人情,没想到只懂打打杀杀,毫不怜香惜玉,太无情趣,于是也摇了摇头,跟着其他婢女回了离火宫待命。
两人很少说话,但是一蓝一红两双眼眸不时对到一起,短暂了目光交流,每次却都是天女魃先移开了眼睛。撇向一边。应龙很想问她什么,却也知道所谓的答案一定是残酷至极。所以只是看着,只觉得能多看她一眼,便也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