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热量将地面烧的深陷下去,让枫若幽兰无法靠近,脑中忆及所学的全部法术,却是没有一首能灭火的,急的一时不知所措,只是一味的发出音刃攻向玉沧澜,脑中只是想着要杀了他,却忘了是他发的法术,他自然能收回,救出墨离。
玉沧澜想要收回火凤,可是枫若幽兰步步紧逼,让他没有丝毫的空隙。
阑夜见到这番景象,脑子早已一片空白,不顾了叶幻音的阻拦,一下子冲了过去,急忙施法,熄灭大火。一阵白雾飘过,火球上顿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远远看去好像一个巨大的冰球,中间却有红色的光芒闪动,然而那冰球只维持了刹那,就瞬间消失,甚至还没来得及化作轻烟,已经被蒸发殆尽。
见了此景,枫若幽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急吼一声:“无用的家伙。”
就在这时,突然火光暴涨,将三人的衣角点燃,各运法术将身上的火焰熄灭,再一看那团大火却是重又化作了凤凰的模样。
墨离站在原地,身上的衣物丝毫未损,神色自若,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身边的火热。火凤绕着墨离盘旋数周,凤头顶在墨离的额头之上,一副亲昵的样子。墨离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摸了摸火凤,火凤点了点头,身形慢慢缩小,变成了一朵红色曼珠沙华,落在了墨离手心。然后那彼岸花又变做一颗红色的珠子,通体透明,钻入了墨离的手心,消失不见。
阑夜看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她竟然忘了墨离本就是天女魃转世,天女魃乃是火神,又怎么会畏惧火焰,倒是一时心慌意乱,忘了这些。
枫若幽兰却并不知晓这些,只是望着墨离手中那个珠子出神,半响才问到:“为什么你有这个?”他这话问的蹊跷,众人并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墨离还是玉沧澜。
众人心中各有所思,玉沧澜却已经回过了神,抓过墨离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捧起她的脸庞,细细的端详,虽然那面容与过去不过五分相似,可是那眼眸,那神色,那香味,玉沧澜知道她就是墨离,他一生所爱的小师妹。
那一刻竟是有些悲喜交加,好像回到了百年之前,本欲带着她下山,抛弃一切的过去,不管了什么仙妖,只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她突然不见了,影九天的魔兵大肆进犯,到处都是战乱,他怕她出事,怕她有危险,一个什么对战的法术都不会的师妹,如何应付得了。他发疯似的满碧落的找她。
他终于找到了她,从阑夜的手里抢回了她,那一刻悲喜交加,连声音也有些发颤:“离儿,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太好了!”
“我没事。”
完全忘记了现在所处的场景,玉沧澜一下将她拥入怀里:“离儿,没事就好,我带你走。”
墨离的头被他埋在胸口,只能发出低闷的声音:“师傅,没事了,我们快走了。”
“师傅?”那一声师傅犹如晴天霹雳,让玉沧澜的身子颤了两颤,慢慢推开了墨离,又看了看那张脸,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是的,师傅,你是我的徒儿月琉璃。”
枫若幽兰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怒火中烧,按住琴弦,便是一记杀招要攻出,阑夜按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小心不要伤到离儿。”
枫若幽兰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离开了琴面,却高高扬起,重重一巴掌打在了阑夜脸颊:“混蛋,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出来吗?”
墨离听了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阑夜,只看到他脸颊上一个鲜红的掌印,心里生出一阵莫名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脸颊也微微发痛,阑夜却是冲她微微一笑,眼神示意她快点离开。
墨离赶紧拽了拽略微发呆玉沧澜的衣角:“师傅,我们快回听海阁吧。”
玉沧澜回神,又举起了红莲宝剑,然而经过了刚才的一幕,红莲宝剑突然失去了光芒,挥舞间也不再有灼热的气浪涌出。玉沧澜将红莲递给了墨离;“琉璃,拿着护身。小心那些妖魔。”
有墨离挡在身边,枫若幽兰不敢轻易进攻,玉沧澜以为是对方怕了自己师徒的法术,有所顾忌。
堕仙的印记被人看到,他本想杀了枫若幽兰等人灭口,可是想到墨离的安危,这些却也不再重要了,赶紧施展瞬移法术,离开了妖王殿。
妖王殿距离听海阁距离较远,而且有结界阻隔,并不是一次瞬移便能达到。
三次瞬移之后,玉沧澜两人已经离开了妖界的范围,来到了海边。此时虽然是同样是深夜,却与妖界阴霾的天气完全不同,海上有一轮明月高照,映照的水面一片银白色。
听海阁糟了此番变故,已经在几位长老和掌门的法阵控制下,重新沉入海下,无人指引的情况根本找不到所在。
玉沧澜本想带墨离回碧落,可是她却执意要回听海阁,若是以前,玉沧澜必然不顾她的反对,即便绑也会将这不肖徒儿绑回碧落,可是知道了她是墨离之后,看着她那双微微闪光的眸子,却也狠不下心来,只得答应她先回听海,见过了她的父母之后再回碧落。
玉沧澜并不知道墨离的那些事情,只以为她是墨离转世,因为青木岭的重伤之后,激发了体内的潜质,从而犹如脱胎换骨。
是不是缘分呢,今生又让他们在一起。就好比他前世死去在黄泉路边看到过她,念念不忘,于是今生见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想到那时的月琉璃为了求自己收她,一改了刁蛮的脾气,跪了一天,他却并不知道是缘分的再续。
他也知道这个徒儿对自己颇有好感,可是如今两人的身份却如此尴尬,师徒之间,犹如父女,为世俗所不容忍,与当初的仙妖相比却也好不了多少,难道真是上天有意捉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墨离想了想:“因为师傅来了,看管我的人都去了前殿支援,我乘他们不注意,就逃了出来。”
玉沧澜没再说什么,以她的本事怎么能这样轻易逃出,不过想到大殿里的阑夜,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前几个月的时候,常有人出入忘情殿,纵使他小心隐藏气息,却也仍瞒不住他,不过看那气息应是碧落的人,开始他以为是哪个爱慕月琉璃的弟子也没在意,直到那次发现发烧的墨离,才发现那个人似乎是阑夜。
早有传闻说,阑夜最近不时偷上碧落,行踪诡异。后来玉沧澜才知道,他比自己更早的发现了月琉璃的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青木岭的一战?他儿时救她的那次?还是更早。
月琉璃最近不时提起墨离,阑夜,是不是也是受了阑夜教唆,他想让她记起以前的一切。记起墨离以前是如何傻傻的跑上绝尘峰只为看他一眼,如何为了让他多给一天自己疗伤而浇淋泉水,如何为了保护他而承受那些莫须有的杀人罪名……
可是那个男人最终却做了什么,一剑刺穿了她的心口。为什么还要再来引她诱她,他到底要做什么……
“师傅,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墨离转过头,看到玉沧澜盘腿打坐,脸上却是一片苍白的如同这海面上的月色。
出神的玉沧澜没有听到墨离的呼唤,直到她几分微暖的手触上了他的额头,他才下意识的将她一把推开,心中无数,竟用了五分内力,墨离踉跄得往后退了几步,心口发闷,喉头有什么东西涌出,嘴里一股血腥味。如今的身子也渐渐失去了感觉,倒也不觉得痛,只是坐在地上,无力再爬起。
墨离皱着眉头,心中暗道玉沧澜怎么也像枫若幽兰般性格难测了。
玉沧澜听的一声女子细细的尖叫,张开双眼,才想到刚才那双手是墨离,心里顿生愧疚,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墨离的脚有些不自在,玉沧澜蹲下身卷起了她的裤管,看到她右脚红肿,似乎扭伤了经脉。双指点在伤口处,一股暖暖的真气慢慢汇入。
“是我不好,我不该乱碰师傅的。”
“没事。是我草木皆兵,紧张过度了。”玉沧澜摸了摸额头,那里有一颗殷红的印记,微微的发烫。这里是他的禁区,不准任何人窥视。堕仙的记号,深刻在他的灵魂,虽然他用特殊的法术,减淡了这个记号,让人不易察觉。
他本是众人力荐的掌门人选,可是掌门就任仪式会顺应天意,烙上掌门印记,所以他推辞了。他也想下山除魔,找影九天找阑夜报仇,可是法术的使用,会让他的记号再难隐藏;他之所以放走紫姬,只因她看到了记号,以此要挟。
这深藏了百年的秘密,如今却在妖王殿公诸于众,只怕再难隐藏下去。
一旦堕落便是终生为记,无论做过多少的善事,却也永远无法再消除它。那是他犯下的错,他后悔吗?那个曾经证明过他刻骨铭心的爱与恨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