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道:“我找的是你却也不一定是你。”
“你说得我好糊涂。”
“我要找的只是一个能为我解忧之人,至于他是谁并不重要。是你的话当然更好,你我也算相知一场,若是我有求与你,我想你应当不会拒绝吧。”
“那是当然,不过我什么都不会,能帮你什么忙呢?”
“现在的你当然不行,不过总有一天可以的。”离恨天的脸上有一丝欣喜,“不过当前首要还是要先找全你的魂魄,然后再来碧落,去……”
离恨天扬起的眉毛又垂了下来,恢复了一贯平静的表情:“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有些麻烦呢。”
“这找寻魂魄的确很麻烦。”
“上次说你的肉身在一个极寒的地方,这几个月碧落的冰狱你可曾暗访过,即便一下子找不到肉身藏匿的地方,但若是里面有你的魂魄,应当会有感应。”
“冰狱我去过了,我的肉身并不在里面。”墨离摇了摇头,“大哥,还没告诉我那个‘他’是谁,为什么要盯上我?”
“你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的魂魄之所以散而不灭是有一股力量暗中牵引,那力量是邪非正,我想你也应该有所察觉了吧。”
“你说的是魔尊的力量吗?”
受伤之后伤口流淌的紫色火焰,墨离也早就知道自己体内有魔气。只是并非想到是魔尊,玄真子说过自己是坠仙,如同阑夜一般,因仙坠魔,所以有魔气也不奇怪。
直到那天封印地地裂,那鬼魅般的声音从地底响起,撕裂的喊叫声固然可怕,但是那仿佛千百人齐鸣的古怪音色却与幻境中那人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她也隐约的猜出了一些,至于魔尊何时到的自己身上却并不记得。
“你已经知道了?”
“封印地遇到过‘他’。不过魔尊到底是什么呢?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魔尊并不是一个人,我应该跟你讲过,”
“你是怎么复活的?我是指如何从黄泉之花化成了人形?为何要来这红尘?”
“有一个人拿精血浇灌的我就成了人形,我来凡间便是找他。”
以往的墨离,淡淡的表情,不喜不悲,如今的眼中却明显带上了些许的情绪,有些愁思,有些苦闷,有些离别。
离恨天何等聪明之人,不过一个眼神就看出了墨离情绪的变化:“你说的那人是玉沧澜?”
“师傅?怎么了?”
“我记得当年他对你情深意切。不过如今成了你这肉身的师傅,师徒之间怕是有些不便了。”
“并不是那人。”墨离终于听懂了离恨天话中的含义,低下了头。
“你不该动情的!”
“情?为什么不可以有?”
“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痛苦吗?”
“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神若有情乱苍生。”
显然离恨天的声音有些响了,玄真子从屋里探出了头:“你们若是有什么秘密要说能不能小声些,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人。掌门还有几位长老就在隔壁院子呢。还有呢,墨,还是叫你月仙子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此刻还在无极观的院子里被别人知道怕是有些闲话,有事明日再说好了。”
“也对,此处并不是以前的玄真峰,做事还得小心些。离儿,你也先回去歇息吧,刚才我与你说的那些事,我不过随口说的,不用太在意。”
“大哥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为什么要介意。”墨离起身,打了招呼,“那我先回去了。”
看这墨离离去的背影,玄真子轻声的对离恨天说道:“大哥,你这咒术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可以让那丫头俯身在月琉璃的身上,比我这无极观正派的弟子可都要厉害了。”
离恨天捧起茶杯,不过杯中茶水已凉,他随手把冷掉的茶水一倒,重又续了一杯:“这次并不是我帮她施展的移魂术,她远比你所能想象的更加厉害。”
“很厉害吗?看不出啊,不过总感觉她运气很好,月琉璃,名门望族,可遇而不可求啊。不对啊,若是附身的话,也就是说原本的月琉璃已经死了?”
离恨天面无表情“是的,死了。在后山青木岭的时候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那时她已经被阑夜杀了?”
“把那镜子交出来!”
“什么镜子啊?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那三世镜不是都坏了吗?”玄真子转身,不知何时,离恨天的背后多了一个人影,漆黑的身影如鬼魅在藏在凉亭的阴影里,刚才说话的也正是他。
“你是谁?”来者不善,如果是碧落的人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玄真子大喝一声,前方忽然一道冰刺飞来,射入穴道,玄真子身子一麻便再也动弹不得。
“我不想杀你们。离恨天,你交出镜子我就饶你一命。”
“如此守卫森严,阑大护法竟然能闯了进来,佩服。”
黑影往前走了几步,月光照在脸上,正是阑夜;“碧落的这些法术防的是妖魔,我不用法术,自然能随便进来。”
“我都忘了你原来是碧落的人了。”
“碧落又如何,你快些将镜子交出来!”
“你说的什么镜子,我不懂。”
“我说的是聚魂镜。”
“聚魂镜不是一直在你手里吗?那天在无极观后山那两个魔族不也正是要来抢夺你那枚镜子吗?”
“不要再装傻了,枫若幽兰不是亲手把镜子送给了你吗?”
离恨天一笑;“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你既然知道是魔君送给我的,你身为属下为何又要来强取,难道是那枫若幽兰反悔了。”
“那镜子本来就是我的,与他没有丝毫的干系。”
“如此以下犯上的下属,真为枫若幽兰不值。”
“你废话真多,说是不说。”阑夜掌中冰刃成形。
离恨天看了看寸把长的冰刃,又看了看阑夜的表情,伸出双手挡在胸前,慢慢站起了身:“阑大护法,不要激动。”
阑夜当他要说什么,手垂了下来。没想到离恨天一个闪身躲到了廊柱后面,大喊了一声;“救命啊!”
“卑鄙!”阑夜身影挪移,闪到了离恨天身前,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我不知道你区区一个凡人要那面镜子有何用,本来不想杀你的,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趣,休怪我无情。”
喉咙被掐,离恨天声音沙哑:“你若杀了我,又怎么知道镜子在哪里?”
“阑!你在做什么。”院门外,传来了墨离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