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烙上身赤露地躺在床榻上,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微眯着的丹凤眼似还没睡醒。
“我不是在断崖么?”他猛地抬起左胳膊,看见巴掌大小的拳印印在左臂上,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还在,没散就好。”勾勒出灵纹的喜悦令他无法冷静下来,也就不会回想是谁从断崖上背回了他。浑身的酸痛令他精神了不少,王烙仔细地打量了自己,肌肉比起之前壮实了几分,筋骨也充满了韧性,不断有丝丝灵力从左臂汇入体内。
“铭文境啊,不可思议。”然后从虚空石中翻出两张卷轴。
“锤骨拳法,很入门的锻体之法,可惜一直没找到门道。”王烙将锤骨拳法放入虚空石转头翻看起另一张卷轴。
“这赤虎拳应该是唐阳修炼的武技,我现在铭文境初期,可以修炼些低级武技了。”王烙十分感兴趣,仔细地研读起来,不时啧啧称奇。
“嘎吱。”王烙的房门被推开,走进了一紫一黑两道人影。
“烙兄,听我姐说你凝聚了灵纹,快给我看看。”唐厉一个箭步走近床榻,拉起王烙胳膊仔细查看。
“不错不错,拳形灵纹,日后修行拳法事半功倍,成为拳法大师指日可待。就比我的腿法差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要太失望,上天垂青长得帅的人,这你也是知道的。”唐厉一本正经地臭屁,和他妖异的脸庞极其不搭。
“你怎么知道?”王烙望向唐婉,对她知道自己凝聚了灵纹十分意外。
唐婉面无表情,不痛不痒地吐出一句:“可能是心灵感应吧。”王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小时候自己遇到麻烦时唐婉都在身边,可能就如她所说的“心灵感应”吧。
王烙没再理会唐婉,跟着唐厉臭屁起来,“你说修行拳法事半功倍,那不是我只顾埋头研究拳法,出山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可不,无敌手。”
“哈哈哈,无敌手。”
“......”
唐婉感觉到自己两个弟弟笑声诡异,逐渐变得淫邪,不由得一阵恶寒,从屋内退了出来。但又觉得十分欣慰。
“变开朗了呢。”
王烙送走了唐婉姐弟两儿,将自己的院子腾出一大片空地,一遍又一遍地演练起锤骨拳法。
“按理说,我完全熟悉了拳法路线,为何达不到锤骨之效?难道说量变才能产生质变?”王烙演练了拳法不下百遍,却仍旧毫无头绪,对此极其苦恼。脑门的汗珠越来越密集,衣衫也早已浸透,他仍旧一丝不苟地演练着。
直拳,迈半步,勾拳,左劈,撤步,直拳。
王烙的天赋并不出众,一度被称为废人,这么多年他能做的只有坚持锻炼,磨炼自己的心性。而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力竭再去休息,即使没有灵纹,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直保留着。
正当他感觉到自己快要力竭时,左臂的拳印仿佛在蠕动,牵动着王烙的肌肉绷紧松缓。而演练拳法的王烙,也陡然间加快出拳,持续了几个呼吸后,他感觉到骨骼似被捶打一般,引得他一阵吃痛。
“起作用了!”王烙悟到了锤骨拳法的精髓,出拳越来越快,本应竭力的躯体传来捶打般的疼痛,他艰难地维持身形,保持着这突如其来的奇异境界。脸色涨得通红,而后力竭,难以为继。王烙猛的坐下,盘坐起来运转灵纹吸纳灵气。
休息可不是躺着,力竭之后练功,才能更有效凝聚灵力,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王烙自然也不会例外。他感受到自己体内愈发充实的灵力,不由得一阵欣喜。
“一个不错的灵纹对修炼的提升很大,而我的灵纹又属于什么品质呢,但看这吸纳灵力的速度,想必不会太差。照这趋势,再有几日可试着突破。”
王烙算了算日子,还有二十多天就到族会了。随着他凝聚了灵纹,自己也有了底气。但跟唐阳,唐尘儿,唐厉他们,还是差得很远,最次的都是半步造化境,和他的铭文境初期想比,足足差了一个境界。
“尘儿。”王烙不忍心再看到那日哭得梨花带雨的唐尘儿,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一次。
“无论如何,我必须得拿到去宗家的名额!”
“今天是十五了么?”
不久后王烙就来到了唐府后院的马厩,这里有着唐府饲养的三十匹骏马,而他不得不每月定期去管理马厩。说得好听点是唐府让他管理马厩,说白了就是让他去给马匹添加草料,清理马粪。按理说这等粗活都是安排下人去做的,但王烙以往毕竟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更是寄宿在唐家的外姓之人。
王烙对此没有半点怨言,反而每月十五他都格外开心。马厩中有匹黑马对他很是亲昵,有时趁族人不注意,骑着小黑兜兜风,这几乎是王烙五年来唯一解闷的事情。
“小黑我来了。”马厩角落里高高瘦瘦的黑马就是那匹对王烙很亲近的马,而王烙也给他起了个苍白的名字——“小黑”。
而那匹黑马老远就看到了王烙,硕大的头颅低了下来,缓缓蹭着王烙衣衫。
“你不怕是头黑猪吧,这么能吃。”王烙看到小黑槽子里的草料完全不剩,而其他马匹槽子里还剩不少草料。
小黑似乎听懂了王烙在嫌弃它胃口大,眼神幽怨地盯着王烙。
“算了算了,小爷今个心情好,给你多加点伙食。”王烙一脸匪气道。
“你慢慢吃吧,我去挑粪了。”说完便退出了马厩,捂住口鼻,找来两个木桶用来装马粪。王烙严阵以待,拎着两桶马粪,在常人眼中完全没有问题,但对他来说的确有些艰难。以往每月十五日,他都累得筋疲力尽。
“来让一让,让一让了啊。”王烙拎着两桶马粪,左摇右晃地行进着。
“前方的兄弟麻烦让一让了啊。”王烙前方不远处秦枫正与一少女热烈交谈,看着少女崇拜的眼神,秦枫很是得意。
看到了王烙左摇右晃地拎着马粪,秦枫故作绅士地拉着少女走到路旁。王烙正要经过时,好死不死的踩到一块石子,而桶里的马粪也不受控制地溅到一旁的秦枫。一块屎黄色的斑点在秦枫白袍上格外惹眼,秦枫的眼神逐渐变得低沉,手也攥拳,咯咯作响。
“那个马夫,给我站住!”秦枫大声喝道。
王烙突然被叫住,也是一头雾水,此时他的双臂早已酸胀不已,索性原地休息一会儿。没等他完全转过身来,一只强有力的脚踹向他的胸口,猝不及防之下,王烙重重地被踹飞,撞到一旁的石柱。
“嘭”
王烙狼狈地倚靠石柱,待尘土消散后,他看清了是秦枫在暗算他。
“呵呵,原来是烙兄啊,失敬失敬。拳脚无眼,望烙兄见谅哈。”秦枫此时脱下了外袍,他也没想到那个马夫就是王烙,但也没有丝毫歉意。在他眼中,王烙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废物。
“这事不算完!”王烙眼神渐渐凌冽起来。
在唐府的这些年,冷嘲热讽经历了不少,但像秦枫这般欺辱人的,倒是头一回遇到。泥人尚有三分火,王烙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那烙兄意下如何?”秦枫故作谦卑,这种戏弄人的把戏,他玩得不亦乐乎。此时听到这边有动静,周围聚集的族人愈来愈多。
“哪条腿踹的,就把哪条腿给我交代了!”王烙盯着秦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呵呵,主意不错。”秦枫脸色阴沉,一个废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扬言把他的腿卸下来。
“今日给这废人一个教训,一个废人而已,好死不死的冒出来。”秦枫暗想:“说不定能从唐阳那得到好处。”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卸我的腿。”说完,秦枫手掌一曲,向着王烙天灵盖抓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王烙急忙出拳,与秦枫对了一招。对方好歹修炼早于他,力道之大将其震退了几个身位。秦枫对自己没有一击必中很是不满,陡然加快了出拳速度。在秦枫密集的招式下,王烙极为狼狈、东躲西跳,渐渐处于下风。
“烙兄,光躲可不够格卸我腿。”秦枫脸色微变,他虽然处于上风,但王烙如泥鳅般滑脱,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势。王烙堪堪应付向他的袭来的招式,虽身形狼狈,但也为和唐厉他们的差距缩小而感到欣喜。
“按理说一个毫无灵纹的废人,不可能在我手下支撑这么久。”秦枫很诧异。
“尽早解决吧,闹大了,唐厉那小子又要找我麻烦。”
“王烙,接我一招!”秦枫喝道,右手飞速探出,捏爪印。手掌上猛然浮现一道灵纹,呈狼牙状。
“残狼撕咬!”
“是武技!”王烙心头一跳,这倒是他头一回面对武技。秦枫右手散发的灵力波动令他发慌,豆大的汗珠滴露下来。
“不管了,拼了!”他眼中布满血丝,涌现出一丝疯狂。右手举过头顶死死抵住自上而下的爪击,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而左臂的灵纹似有感,浮现漆黑的拳印,王烙猛的出拳。
“嘭”被击中的秦枫似断线风筝一般被弹飞,嵌在青石板的地面,意识模糊。
......
“这......”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秦枫竟然被王烙击败了?......”
“我刚刚看见了黑色的灵纹!......”
“什么?!王烙有灵纹,他不是废人么?......”
王烙大口喘气,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刚刚的一拳抽光了他所有灵力!
“灵纹这么恐怖吗,多用几次我人没了啊。”王烙心有余悸。
“都给我让开!”一声大喝令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并让出一条道来。
来者正是唐家家主,唐重天!而在其身侧有一道白色倩影,迅速飞扑至王烙怀中,将其抱住。惹得唐家年轻才俊之辈嫉妒不已,气得牙痒痒。
“谁来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此时唐重天怒不可遏,不久前他和唐尘儿在谈论宗家的一些事务,突然听闻王烙和秦枫起了争端。王沉柯如今生死不明,而王烙不会修行。看在故友的份上,唐重天也绝不能让王烙有闪失。带着唐尘儿,连忙赶了过来。
“禀家主,秦枫故意刁难王烙,出手在先。却不料被王烙反制,现已昏睡过去。”一年迈老奴比较中肯禀报,停顿一下,继续说道“王烙疑似有拳形灵纹。”
唐重天眼神一凝,而后看向了紧抱着的二人。严肃的脸上逐渐转为笑意“不错,不错。”
唐尘儿也意识到了周围人的目光,急忙松开了王烙。微红的脸蛋刹是诱人,此时的唐尘儿竟全无平日里的端庄冰冷。
“把秦枫带回去疗伤,然后都散了吧。”
唐府的族人慢慢散去,这种小辈之前的打闹自然也掀不起浪。充其量算是各家各户的饭后谈资,仅此而已。
“你干的?”唐尘儿仍旧不可置信。
王烙点了点头,随后抱怨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我挑粪好好的,他突然给我一脚,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
“挑粪?”尘儿有些疑惑,眸子扫了扫,看到了不远处的两桶马粪。
“你!”唐尘儿为之气结,难怪她刚刚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异味。像她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没有点洁癖,但刚刚自己却大大咧咧地抱着王烙,简直太丢人!
唐尘儿转念一想,上次见到王烙时他还没有灵纹,现在却有了,反而还击败了秦枫,不由得有些鼻酸。
“唉,又是自己偷偷强行聚集灵纹么?”尘儿缓缓伸出了双臂再次抱住了王烙。
“烙哥哥,尘儿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