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的时候,阿什带我去散步,他出现在我的身边,可我觉得旁人是看不到他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我不知道那天醒来的时候,为什么我又呆在了医院里,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好像在宣告死亡般。
妈妈说我的病还没有好。没有解释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告诉我吧!”我在房间里孤独的说。
“心脏衰竭”短短的四个字,决定了我所有的命运。
然后我陷入了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心脏衰竭?不是只是车祸么?现在告诉我心脏衰竭这算什么?我撕扯自己的头发,试图忽略那种疼痛,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在黑夜里,我不断的掐自己的臂和腿,感觉不到疼痛,于是,我欣喜的闭上眼,相信这一切只是场梦。可是,清醒后却让人如此绝望的疼痛。
阿什在每个夜晚的时候出现,跟我说很多很多的话,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又好像离我很远很远,那个时候脑海里竟闪过一个念头,现在的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苍白呢?苍白…
我任性的把自己锁起来,任由他们呼喊,我视而不见。生命何以如此脆弱?
阿什变得格外安静,他不再找我说话,他不安慰,不发怒,只是安静的好像不存在。
“阿什…”我躺在床上呼喊。
“我在!”他的声音总那么有力,让我感觉到安心。
“要是我死掉,是不是就可以和你不分开?”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也许连他都会错愕,我怎么会想起这个问题吧!
“如果你真的死掉,我会把你拉到我的身边。”他的眼里有痛楚一闪而逝。
“可是,你不是该恨我的么?你不是说过是我放开你的手么?”低声询问。
“那些都过去了,可我还是那么的爱你,就好像那个时候你说你很爱我一样”。他试图拥抱我,却每每只是拥抱寂寞。
“阿什,其实我很渴望你的拥抱呢!呵呵~”有些事情看清了。就真的轻了。
那天,妈妈来看我,我问她“我还有多久的时间?”。她应该不曾知道,其实我知道了吧!可是,她并没有开口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妈妈,告诉我吧!”我乞求,不想在不清醒的时候死去,至少,我该规划一下剩余的日子。
“医生也说不一定的,说几个礼拜、几个月…”她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也许几年也是不一定的。”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我很贪恋这个世界,可是,世界给予我的,也仅在这一年凋落,上帝能赐予我的也只有这么多。
“我很想能够再拥抱你,即使这要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我依然无法压抑内心里的窃喜,你说,你是不是也开始恨我了呢?”阿什站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眺望远处。
“阿什,你真坦诚… 我觉得好累,恨一个人也太累,在我仅有的日子里,我不想再要用恨来填补。”天空好像很蓝,我只能说好像,因为我的眼睛已无法承受太刺眼的光芒。
我不知道是不是生命真的如此脆弱不堪,我开始写大片大片的担心,然后一点一点的撕碎,撒向空中,我觉得很美丽,很美丽。比我的生命美丽。
他们都不懂,可是我越来越觉得好累。心脏似乎已经无法负荷我沉重的呼吸。一天24个小时里,有20个小时,我陷入了沉睡。
清醒的时候,我开始写一些东西,我想要他们都知道,我有多么的不舍这个世界,我抱着自己哭,我也只能抱着自己哭,窗外的天似蓝似灰,很想把它刻进脑海。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然后我一次又一次的期待第二天黎明的来临。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泛白的手指。我用力的呼吸,感受来自肺部的疼痛,我知道会痛,所以越发用力的呼吸,还活着?真好!
昏睡,昏睡,没有止尽的黑,也许,还有很多人是在挂念我的。就想爸爸和妈妈一样,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爱他们呢?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没心没肺,为什么不爱他们呢?我觉得很孤单,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孤单,好像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这种感觉几乎要把我所有理念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