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晚说回了学校。
物是人非。
坐在晚说边上的周青青无脸面对晚说,但还是跟她做了自我介绍。
和深深的歉意。
晚说问起歉意的缘由,周青青不语。
既然是有意忘记,就让她忘记吧。
就算再也无法变成朋友。
……
站在讲台上的迟隐见到晚说的位置不在空缺,安心地点头。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了,并非全要表露出来,这句话迟隐是明白的。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迟隐抱着课程和电脑,最后又停顿了一下,“黎晚说,过来下。”
晚说无神的眼睛,抬眸对视迟隐,良久等她消失在教室里,才缓慢站了起来。
“晚说,迟大美女找你啥事啊?”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叫周青青?“我去去就回来。”
晚说这次回来,周青青很清楚地发现她变了,眼神变得那么忧伤,倘若冷若冰霜的小公主,以前那个一脸无所谓的女孩不见了......
“请进。”
晚说敲了门走进了办公室。
“迟老师,你找我?”
“嗯。”迟隐没抬头,用手示意她坐过来。
晚说坐下来,迟隐才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动转椅。
她们离得很近,晚说认真地看着迟隐的脸,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笑容明媚,她竟没发现自己的班主任居是个绝世美女。
“你刚回来,身体还没恢复,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想了想,用关心的语气继续说,“我见过你妹妹了,你妹妹说你生病了一阵子,失忆了?”
晚说点头。
“那你就当作第一天开始,慢慢来恢复正常生活,别勉强自己。”
“谢谢老师。”
“还有功课的事,你回去问问你监护人的意见。”听闻教导主任的口风,左年是黎晚说的监护人,迟隐当时就吃惊了,本还不相信,结果她出事那几天,新闻满天飞,不信都得信了。
“问什么?”
“黎晚说,老师换种问法问你,你有想过未来吗?”
“......”
“你想上大学吗?”
......
下午,体育课。
快入冬的天空,依然不失蔚蓝,一层不染,朵朵白云慢悠悠地在天空飘着。
晚说坐在操场上的观众席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望着操场上一群正在努力奔跑的人们,内心却充满了羡慕之心。
如果,她生来健康,现在的生活会不会发生变化?如果,当年她没能有幸被月琴姐所救,现在是不是投胎在哪个幸福人的家里?
可是现在,她的落脚在哪里?她的幸福又在哪里?还有未来?
“或许我根本没有未来......”
脑中不断回放迟老师的话,晚说陷入了沉思。
“你想上大学吗?”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什么?”
“兴趣是什么?”
“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有自己活在世上的意义......”
“你要珍惜现在,对的起那些离开你和爱你的人......”
太深奥了,晚说真的不懂为什么迟老师要说这些话。
是不是跟她失忆的事情有关?
这是在激励她?
晚说摇了摇脑袋,尽量让自己别去想些有的没的。
忽而眼睛无意瞄到坐在自己台下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目光攫住那里,不由自主地走了下去。
女子一会儿望着天,一会儿在纸上画着画,晚说偷偷瞧去,一幅温柔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帘。
画的真好。
女子捕捉到身后的人影,转头被站在后面的人吓了一跳,手上的画掉到了地上,连画都不管了。
晚说若无其事地下了一步台阶,捡起画,轻拍画面上的灰尘,拿到自己眼前看了看。
画的真好。
“你真好看。”
“你画的真好看。”
两种声音异口同声。
双方都互相吃惊,沉默了半晌,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她居然夸她好看。
她居然说她画的好看。
这算不算一种默契?
笑完。
女子接过晚说手里的画,“谢谢你。”
这谢谢含义包含两种,一是对她画的赞美,二是她捡起自己的画而表示谢意。
“我刚才吓着你了吧,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怪我胆子小。”女子挠挠头发,笑的很灿烂。
“不不,我也有错的,”晚说也挠了挠头发,回了个笑脸,“不过还好你的画没事,要不然我就成了大罪人了。”
“这画我就是随便画画,没什么的。”
她们两个仿佛很合得来,底子里一样是个爱笑的人,而且笑起来都很美丽。
“你好,交个朋友吧,我叫黎晚说。”这几十年,晚说是第一次遇到知己般,也是第一次主动跟陌生人说那么多话。
或许是不想错过那么好的一个朋友吧。
“你好,玉菡,”她有些害羞,眼神有点错乱,“那个……我其实知道你,所以才很吃惊地被吓到……”
认识她?
晚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像刚来环城一样,如白纸般走到哪儿都不安心,就连方向也迷失了。
晚说有些失落,“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如果真的是认识我,我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记起你。”
玉涵被晚说突如其来的话怔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子,于是她更觉得惭愧,九十度的鞠躬连声说抱歉。
晚说觉得过于生疏,立马拉她挺直腰板。
两个人就这样你谦虚我推让,慢慢地缓解了刚才沉闷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