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安自是听见了,手握成拳状放在嘴前抵住笑意,知道许倚容害羞,并没有笑出声,只轻轻咳嗽了两声。
许倚容低着头,羞的要把脑袋埋进地里了。
【今日怎么...这也太丢人了吧。】
江祁安也知道她羞,毕竟吃糕点的主意是他提的,不过这个场景确实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他也没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竟然,吃个糕点都会噎着。想到这个,他便有些忍俊不禁。
若是许倚容听见了他的心里话,可得背地里叫冤,方才在酒楼她便贪嘴吃了八分饱,如今又一碟糕点下肚,怕是腰都圆了一圈。
许倚容慢慢回过神来,喝了几口茶才压下嘴里的甜腻。这糕点确实做的好,她又好吃甜,只是出了这般岔子,她也没好意思再吃,端坐着,不知道该同江祁安说些什么。
屋内寂静了一会。
江祁安清了清喉说道“不知许小姐平日在府上都做些什么?”若是觉得无趣...那定亲之后他也可以带她出来逛逛庙会。
许倚容一听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她早就想过该如何回答了,语气都带了几分轻快“在家无事,便多练了练刺绣,想着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倒也不差。”
江祁安听这话,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
【他的未来夫人,好似和其他女子没什么不同。】
不过这个想法也是稍纵即逝,他笑着回她“嗯,这也挺好的。”
许倚容也问他“那,江公子平日里做什么呢?”
江祁安摸了摸右手腕上的佛珠“闲来无事,便喜欢抄抄佛经,静心。”
许倚容嘟了嘟嘴“哦”了一声,好像听着也挺无聊的。
她平日里也喜欢看书,特别是前朝历史,无论正史野史她都爱看,前朝出了三个女帝,是千年来对女子管束最松弛的时代了。
可惜,她生在今朝,注定只能在后宅度过一生。
不过对于佛经,她始终是敬而远之的,每年礼佛的日子,她都不爱去,她许倚容不信佛也不信命,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命运。
他们俩又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规矩而周正,叫江祁安觉得,最开始的叫他有些心动的许倚容仿佛只是一个意外。她,和所有的贵女,好像都一样。
江夫人回来时便是看的这个场景。
天色不早了,江夫人也得将许倚容送回许家了。
许倚容同江祁安作别后,跟在江夫人身后。
在马车上,江夫人递给她个小盒子,木盒上雕刻着金莲纹,纹路清晰缜密,单个木盒便是极美的。江夫人让许倚容打开,她听命打开后,发现里边全是最近江州贵女们求而无门的金贵首饰。
许倚容微微一愣,方想推辞,江夫人便将木盒往她怀里推推,摇了摇头。
她抿了抿嘴“谢过夫人了。”
又把怀里前些日子新绣的香囊拿出来,递给她“里面装了安神的香料,倚容手艺不精,还请夫人莫要嫌弃。”
江夫人拍了拍她手背“我欢喜得很。”
不多时便到了许家,江夫人也没下马车,在车上把门帘卷起,目送她进府,自己也打道回府了。
许倚容回了自己院子,长舒了口气。想着今日同江祁安的见面,是书本里才有的桥段,心想倒是不差。
放下了一块大心病后,她也没多做纠结了,便立马洗漱,忙里偷闲睡个午觉。
可江祁安那边却陷入焦灼。
【她为何和别的女子一样?我未来的夫人也会是,事事循规蹈矩,开口闭口都是您,都是妾吗?】
【可她明明,和别人不同啊…】
江祁安想不出所以然,心里一直闷着一口气。
日子便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着,而许江两家,也在七月末正式定了亲,商定十月中成亲。
许倚容虽面上不说,却也是期待这门亲事的,日日窝在闺阁中绣她的嫁衣。
虽说如今有绣娘了,可许倚容不愿假手他人。书里说,姑娘绣自己的嫁衣,可以同夫君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她的婚事虽不是自己决定的,可她这一辈子,却只能自己过,谁都替代不了。
而江祁安那头,虽那日的见面让他心动又黯然,可娶亲毕竟是件大事。未来夫人又是得看重些的,于是,聘礼里边贵重的小物件,不少都是江祁安自己添的。
住持说,女子都喜欢精致而贵重的物件,江祁安不懂,却觉得他说的有理,回了府上便开了自己的私库,大手一挥划了好一些东西走。
这可叫阿泽心疼了整整一宿。
许倚容对江府送来的聘礼没多在意,可却叫陈敏眼红了。
陈敏是抬进许家的,别说聘礼,连嫁妆都少的可怜。当初林氏那六十五抬的嫁妆压在她头上,如今许倚容的聘礼也在戳她的心窝子。
她本想扣着,给舒儿做嫁妆,可许大人却说聘礼同许倚容自己的嫁妆一同进江家。
他江家富贵,连聘礼都是这般贵重的。可许家呢?许家是官家,吃的用的都是朝廷每年固定的饷银。她管家,知道许家几斤几两,更是不解许大人的做法。
可她却未曾想过,若只是朝廷的饷粮,哪里容得她这般大手笔的花销。
许家女眷不多,可这布料香料花的银子可不少。若不是有与林家的姻亲关系,许家只怕早就是入不敷出了。
而陈敏不懂,眼皮子也浅,许倚容的聘礼她谋不了,那林氏的嫁妆她却把控在手里已久了。
毕竟那六十五担,可不是小数目,她就算贪了,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这林氏的嫁妆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谁又能记得清呢。
陈敏这些年,在江州的官夫人这混的是如鱼得水,她凭的是什么,还不是林氏的嫁妆吗?
而到如今,陈敏都忘了那是林氏的嫁妆,而不是她的。
可她幼时未好好学过管家,嫁来许家后也有许大人派人看着,虽无过,却也无功。
而做假账这事,陈敏着实道行不够。
林家人把当年林氏的嫁妆单子递给许大人的时候,陈敏心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