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操望着那些比自己见过的蚊子,要大得多的蚊子,就开始想,若是被叮咬一口,那会怎样?想着想着,就想到这几日来,为什么没有被蚊子叮咬?而这蚊子,也是到了这沼泽边,才见到,自己昨夜为什么没有被叮咬?想着想着,才想到昨夜是太蒙用草盖住了自己?还是在沼泽里寒气大了一些?里面的蚊子不咬人?
狼肉吃够了,辛操学着太蒙的样子,就准备着上树。距着太蒙的十多米外,才有一棵巨大又盘枝错节的树。辛操扶太蒙躺在他制造的那张床上,还折了一些小树枝,当作为是枕头。拖着太蒙就往那树下去,可这只是他的一个想向:
“我是先试一试你这床舒不舒适,我还能走几步,没有你想向的那样虚弱?”
“阿嘎······”
辛操不知如何说下去:
“我是见你说话都太费力,想拉你过去······”
“你先把这一张床拉上树去,我在你的帮助下,就能上去。”
辛操依着太蒙的话,拖着那些树杆捆绑成的大架子就往树走去,把粗大的藤萝扭结成的绳子丢上树去,又在要架的四边拴上四根藤绳,一切准备好,就往树杆上拉。可是他才拉直藤绳,木架动了两下,就再也拉不动了,刚升地面几十分,就再也无法拉动了,内次努力,辛操只好放下木架子,望着眼前的木架子发呆。
“这是一认知,你必须知道自己的力量,同时对你想要移动的东西也得有一定的估量,才能达到你想要的目标。今后,这种能力,会伴随你一生。这些,你得在一次一次的成功与失败之后,才会有相对准确的认识,这是一种能力,谁也教不会你,你得自己学会。”
太蒙低低的声音,就在辛操的耳边,低若无声。
“分成三块,到了树上,你才移动得了,不然,在树上,你会更难移动。”
太蒙的声音,还是不大不小的在说。辛操这才想到,这一路上,太蒙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如何在这丛林里生存,他只是在用行动告诉他这一切,而学与不学,这切是自己的事,会与不会,更是要自己去体悟。
突然间,一种父爱与母爱的关系,一下就涌到辛操的心头。自己是没有父母,可是孤儿院里的那些额吉就是母亲,而此时的太蒙,就是父亲,孤儿院里的额吉们是冷漠了一些,可她们总是一天里唠唠叨叨,而太蒙,却是一天里也不会说一句话。
辛操把费尽千辛万苦,才制成的木架分成三段,心中的极不情愿,却是那种自己力量不够的叹气。
辛操这一次是能轻松的把木架拉上树去,可自己也得再爬上树,才能把悬在树上的木架固定。再一次爬树,已经成了抓着藤绳就上树去。把三分之一木架固定在树上,又从藤绳上下来,三次之后,扒伏在树上,动也不想再动一下。
伏在树上的辛操,又饿又渴,更是累得不想动弹。
抓住藤绳滑下树,抱起太蒙的鞋子,就把里而还留不多的水喝了,才侧头去见一眼太蒙,太蒙又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不想去惊了太蒙的休息,更有一事,就是树上那三段木架,还没有连接在一起。
狼肉太难吃,不止是那一股子闷腥的油腻味,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以下咽的味道。可肚子的空虚所致成的那种慌张,却不是他想与不想,愿与不愿意就能通过的事。
再起一块,狼肉,才割了几小块吃下,就想到,若是上了树,又吃什么?急急的切了几条肉,咀也不咀的就咽了下去,只当那是一条条的大蚯蚓。
把狼拖到树下,拴在藤绳上,也吊上树去,又爬一次树,只是这一次,多弄了一些藤绳,就在树上,就把那些藤绳拉了上树,在两个树枝间,把木架子架好。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些做法,全是多余,树上本就有太多的树枝,就把它们砍断,不就可以在树上,就那它自己的树枝,就搭一个窝。
想是想明白了,可树下的太蒙为什么一直不说?眼神从树上落到太蒙的身上,他还是先时那个样子,‘是呀!他为什么要说呢?现在是我在照顾他,我怎么想,他如何知道?更有一点,他也许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又在树上砍了无数的树枝,就在枝桠上,就把一个平台搭建得更大,还铺了一层细小一些的树枝,自己也好睡在上面。
“阿嘎,阿嘎。”
太蒙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皮的无力,说明着太蒙定是失血太多,现在已经很虚弱了。
“阿嘎,我们上树去,送你上去后,我再去取一次水,我也动不了,真是太累了。”
太蒙坐在一个绳套上,还架了一根粗一些的木棍,好让太蒙坐在上面,辛操拉动藤绳,可是太蒙的重量远超过辛操的想向。
每往上拉动一尺,辛操就要交换一次手,每一次换手间,辛操都恐太蒙因为自己的无力,落下树来,两次换手后:
“阿嘎,你不用拉了,我要拉着藤绳走。”
本来太蒙也在拉动另一边的藤绳,听到辛操这样说,也就放开了手,抓住拴套着自己的那一根藤绳。
辛操转了一个身,把藤绳挂在肩膀上,双手尽量的扣紧藤绳,还怕藤绳从自己手中滑去,还在手肘上绕了两圈,这才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头一弯,腰一低,再迈起步来时,已经能吃力的迈出一步,接下来的第二一步,就象是要轻松了一些。这时,辛操还没有明白,自己一个套在绳上的身体,其实也是在给自己助力。
突然间一轻,太蒙已经到了树枝上,他自己已经抓住树枝,在扭动身体,上身一做在木架上,扭身一转,就躺在了平台上面。
“阿嘎,我去取一次水,马上就回来。”
辛操这一次飞快的跑去,虽然太阳还未到尽西处,可是他听太蒙说,狼群还有可能回来,他怕狼来时,自己可是不敢去与狼群一斗。
辛操提着两鞋子的水回来,只得用嘴咬紧两只长筒鞋子的高帮,双手交替着,爬上树。
辛操把水递给太蒙,太蒙喝了一鞋子的水,就再也不喝,头一靠,就闭上了眼睛。
坐在树上,太阳在树枝与树叶的遮拦下,时隐时现,风弱得象是吹不动空中的热气。林中又有鸟在叫,还有树叶摩挲树叶的声音,偶尔就是一只苍蝇,从耳边飞过,飞到脚前的狼尸上,蚊子也来了,飞向狼尸,辛操不知蚊子在狼尸上吃些什么?还有好几种辛操不知名的虫子,也在狼肉上爬。
辛操先是看着太阳,再就是去看狼肉上的那些虫,坐在厚厚的树枝树叶上看,又躺着看,最后,竟然是不知何时就入了梦中。
“梦是浑乱而无序,他总是在沼泽里爬,总是跪行在沼泽里,而那个红发绿裙的姑娘,坐在木筏上,用一根长长的竹杆撑着木筏,象一叶在水面上的树叶,轻快的来回划过。
另一段梦境,是自己在餐厅里,正与被自己绊倒的那个侍者握手,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怒气。狼又来了,追着自己一个人,太蒙却是不知道在哪里?”
眼睛睁开,一身全是汗。蓝蓝的天上,已经是繁星满天。一颗一颗的星星,在闪,更象是在转动,云团,有远,无近,有高有低,一团团,一簇簇,轻如锦团,更有着无数种的白色,洁的的白色,边沿处那种如渡银边的略有红色的白色,更有厚厚的云团上那种有了黑晕的白色。
天空是蓝色,云与星星,还有月亮,都是白色。各种各样的蓝色与白色,看着,想着,辛操就被这些丰富的颜色迷惑住,再也无法去形容它们。而身边的树,还有树叶,此时,却是成了一种黑色,树杆也是黑色,只是这种黑色有着一种虚影,是真似幻。
刷刷刷,沙沙沙的声音在响,若有若无,一扭头,只见太蒙正用一枝树枝驱赶着什么?
嗡嗡嗡,嗡嗡的声音,就在耳边。这时辛操才完全的从梦中醒来。
‘是蚊子,一定是蚊子!’辛操突然有一种失职的后悔,太蒙受着伤,而自己竟然是睡着了:
“阿嘎,你还没有睡着吗?”
“你说我能睡着吗?蚊子都快把我吃了。”
辛操直身坐起,向太蒙躺着的地方看去,只听到无数的蚊子在飞,也不知太蒙的身上,有着多少的蚊子在叮着。
“我来替你赶,你休息一会儿吧!没有你,我如何走出这里?”
这一句话,辛操回答得倒是自然,更没有思考与犹豫。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现在得爬高一些,多折一些树枝树叶,多到能把多两个人都盖住,天才黑没有久,到了下半夜,这林中也是一样的冷,身上盖一层树叶,我们就能暖和一些。”
辛操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天还未黑时,就睡着了,这一觉,也不知是睡了多长的时间?这是第二次睡在树上,上一次,自己是从天黑睡到天亮,而这一次,自己却是睡反了。
听着太蒙的话,辛操就在到太蒙的身边去摸刀子。
“不能用刀子,你在夜里还不能用刀子,一不小心,就可能砍伤了你的手。
脚还疼吗?”
脚还疼吗?若不是太蒙问他,辛操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脚丫子是烂了,是开裂了。动一动脚,又张合扭动了一下脚指,疼痛已经不是那样的明显,只是一种一般性的疼痛,不似白天里那种如刀剌割的疼痛。
“已经轻松多了,只有疼,已经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痛了。”
“割些狼肉来给我吃,然后就是折断一些树枝来,把我盖住,你就睡你的去。”
树枝上没有月光,一切全在黑影里,可是随着眼睛不段的适应与搜索,眼睛象也是能在夜里视物。
太蒙吃肉的速度,快到让辛操吃惊,手指粗的一条肉,在太蒙的嘴里,不断的在咀嚼,不断的在下咽,听得见他上下牙的磨动与咬后,更还会有那种与汤汁一起下咽的声音。
辛操在太蒙的带动与诱惑下,饥饿也催动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切成小块的狼肉,放在嘴里,要用很大的力,才能咀断咬碎,太蒙是如何做到?辛操不断的咀嚼,不断的看着太蒙。
“你吃不下去,是因为你总在想这种味道,比较着熟食时的味道,这种,你总有心理上的困难要解决。若是你想着,这狼肉能让你的脚伤尽快的好,那你就能吃得快一些,也能多一些。”
其实,辛操不知道用什么去形容这种味道?更不知用什么味道去比较。因为在辛操味觉的体验里,他就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味道?
在辛操的味觉里,咸与甜,辣与酸,麻与苦,就是所有食品的味道。无论是在孤儿院里,还是在孤儿院外的那些天里,所有的食品,都是国家免费的食品,而在餐厅里偷吃的那些,也全是他没有见过,材料时是什么样子的早点,更听说,那些早点也多是合成的早点,没有多少是原生态的食材。眼前这种狼肉,或是昨天的蚯蚓,也许在扎赉特旗里,都是贵重到自己很难见到的食材。
“如果到了下半夜,山老鼠们闻到这狼肉,若它们上来偷吃,今晚,你就可以有美食可吃了。”
“山老鼠!?
上树!?”
这是一个新鲜的事,更是一个辛操想不到的事。
“能上得了树的,敢来偷肉吃的山老鼠,必是大个而肥,捉两只,我们就不用吃狼肉了。”
太蒙的话,辛操本是相信,可是这能有好吃的肉,辛操却是不知如何去相信。自从二十年前发明了捕鼠猫,城里的老鼠在捕鼠猫二十四小时的工作里,就消失在城中,而城里,只有宠物鼠与实验室里的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