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弹击着辛苦所有的神经,眼睛一阵的黑晕与天旋地转后,辛操又想起,还不知身在何处的太蒙?疼痛又变成一种恐怖,重新在已经开始变红的,象水一样流动雾气,一同的在血液里流动起来。恐怖是心里不敢前行的力量,可要活下去,还得去找太蒙。
缓缓的站起身,向着先前认定的方向,一瘸一拐的向着前方,树越来越大,地上的青草也越来越少,每一行走间,足底也越来越疼痛,还有脚丫间的那种撕裂的疼痛,让他越来越缓慢。
地上有了血痕,可是四周静寂无声,只有不时的树叶,轻轻的随风沙沙作响,雾在缓缓的飘动,视线时远进近,红色的阳光,把雾气映照成各种种样的红白色,随着飘动的雾气,彩光也时时在幻化着。
地上的草地与零乱的痕迹,还有不时的一个血点,辛操也越走越小心,蹑手蹑脚是因为双脚已经快失去行走的能力,而速度却是因为每一步间,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
不敢出声去喊,只是小心的一步三回头的前行着。一匹狼,眼睛还大大的睁着的狼,平躺在前边,一动不动,辛操猛就闪到一棵树后,屏住呼吸。背靠着树,静静的去听树后的动静,也许是五分钟,可能也是十分钟,就象是一个世纪的时间。雾更淡了,也升得很高,或是消失在地上。
太阳已经从树稍射过枝叶,又落在地上,在辛操的脚前,一动一闪,形如是寻着人痕的对话。地上的热气在上升,袅袅飘渺,轻轻如烟,扭扭曲曲,不断的上升着。
安静已经成了一种世界的永恒的寂寞,辛操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期的躲避,轻轻的扭头偷看,只见那只狼还在那里,辛操把脖子伸长一些,就看见狼腹的一侧,一大片的血痕。
一种被愚弄的差怯,还有一些耻辱,推着辛操就从树背后走向那一只狼。走近才看清,那狼是脖子上被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而它长长的尾巴,正对着辛操的来路,辛操才没有看清楚它是死是活。
见到这只死狼,辛操知道,太蒙必是与狼展开了生与死的决斗,它们必是轻视了太蒙这一个独自的行人,或也是饥饿让它们不得不与太蒙一战,希望能填饱它们的肚子。
辛操只能这样去想,那就说明狼群的数量必是不少。四周望一望,希望能打到一根树叶,寻一块石头也可以,毕竟比一双肉手要强得多。可是四下一样可用的东西也没有,就象自己光秃秃的一个身体一样。
“太蒙,太蒙,阿嘎,阿嘎。”
辛操再也不能悄无声息的寻找太蒙,他希望用这种压低声音的呼唤,能给自己一些力量。
呼唤太蒙的声音,越来越低,又向林深处走了一段,还是没有太蒙的身影。而地上的被压踏和折断的草枝更多了。脚的疼痛在高度的紧张之下,竟然是没有了疼感。又一匹狼。狼脖子上还扎着那根已经相处了三天的木根。
狼早就死硬了,辛操走近,就有血腥在空气里弥满着。这时,辛操才想起来,先那一头狼,自己为什么没有闻到血腥味,一种迷糊,可是不及细想,抓紧木根,就支拔那一根木棍,可是一拔之下,那狼都被拖动着,木棍就是拔不出来。
辛操把木棍扳竖,一只脚踩在死狼的脖子上,拼命的左右扭动晃拉着,才把木棍拔了出来。手里有了一条棍子,心中的力量也无比的强大起来。在视频里,万年前的先辈们,就是用木棍去对剑齿虎与猛玛象,那些大形的猛兽,不是被木棍扎入身体死去,而是把木棍支撑在地面上,让那些猛兽扑过来时,就撞在木棍上。自己虽是无力与狼共舞,可是自己可以把木棍撑在地上,等着扑过来的狼,撞向棍尖上。
一切的学习复练了几遍,辛操就再也不惧的往前走去。
“太蒙,太蒙,阿嘎,阿嘎,你在哪里?”
“小声些,我在这里。”
一声低幽如深谷传来的声音,惊得辛操身上的肌肉,一下就全绷紧了起来,后背与双腿后面的精健如皮筯一样的拉紧了一下。
“过我身边来,不要再出声,那几个家伙若再回来,我们两个就死定了。”
转过一棵巨大的树,太蒙就靠在树杆边坐着,身前又是一头几乎要有他一样长的狼,就躺在身前。再看太蒙,斜腰就是一长条的布,肩膀上鲜红的血痕,还有血在浸出,脖子上,还有腰间,一共缠扎了三处,都有鲜血在流着。那些布条,正是自己的那一件衬衫。
看着太蒙那些包裹好的伤,还有小腿上与大腿上两道长长的刀削一样,两排平行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冒出血来,辛操一时间,竟然是呆立在那里,不动不动,不知如何时好。
“拿刀去把狼的肚子剖开,先把狼肝取来了吃了,我们得尽快的动起来,若是还要打一场,就你一个人去应付了。”
辛操听到太蒙的分咐,立马就动了起来。刚拿起刀,又想着太蒙的伤,四下的去寻找自己与太蒙的衣服。
“不要张望啦!我们的衣服在你遇见的第一只死狼那里,先吃点东西,再去找衣服。”
辛操走到狼尸体边,不知道从那里割下第一刀,可也不管了,向着狼肚最柔软的地方,一刀就深深的插去,横着狼肚子用力一划,白色与红色的薄薄的肚皮肉就被拉开,肠子也被割断了几根,屎与血一下就流了出来。太蒙也不说话。
辛操一刀下去,用手拉着划开的肚皮肉往里看,只是些肠子,哪里有什么肝与臟?
辛操这才想起来,给动物开膛破肚不是这样的方式,脑海里一个人动物被剖腹的视频不断的滚动,手下的刀口也有了方向,一头的大汗流了起来,才把一大捧的狼肝送到太蒙的面前。
“狼肚子里,应该有一此已经凝结的血块,扒几块来的喝一去。”
辛操再一次去狼肚子里找,这种凝结的血块,在辛操几乎把一个狼的内腹扒出来,才找到几块,双手血红的捧到太蒙的身前,太蒙就伸头张口来喝,‘吸’一声响,一大块的凝血,就被太蒙吸进口中。
凝血在太蒙的嘴里,咕噜两声,就咽了下去,低头又吸进大大一块,太蒙的一个脸,已经红了一大半。
辛操双手捧着不多的一块凝血,静静的等着太蒙再吸一口。太蒙抬眼睛望辛操:
“余下的你吃了,再去找一些吃下去,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太渴,再吃肉时,你胃也会适应一些。”
辛操一声不吭,依着太蒙的话,把一双手心里的血,全都吸个干净。
“递刀给我。”
辛操回身抓过刀子,太蒙一刀一小块的割着狼肝,割下一块,就放入嘴里的块。太蒙坐在地上,辛操站在太蒙身前,从太蒙身上的一个伤口,又望向另一个伤口,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在胃里,搅合刚才那些狼血,一起翻滚着。
“你把这一半吃了,一路的吃着去,抓紧时间,不能担搁了,去找回我们的衣服,再到沼泽边去,离水不远的岸边,必有一种圆瓣形,食指与母指合拢般大小,是一种藤生的植物,有着紫红色的茎杆。
你寻找一些回来,要多,还有就是沼泽里的那种黑色淤泥,是用来给我敷伤用。
你带着棍子去,遇上狼就找一棵树,后背有树防御,你就不可能死在狼口,若能上树,你就身到树上,那时候,我们也就各自认命了,你也帮不了我,我也必是帮不了你。”
辛操听完太蒙的话,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反复的在心中默念着,‘紫红色的茎杆,两指合圆间大小,藤生植物······’
转身就跑,看也不看身后的太蒙一眼,就往来时的路跑去。
回去的路,其实只有几分钟的路,来时,只因为心中的恐惧,还有脚上的伤,可现在,一样也没有了,只有心中默念着的那一样东西,再无其他。
第一只死狼,第二只死狼,就是第二只死狼,这里应当就是衣服的地方,衣服在这里,鞋子也就在这里了。
四下一找,就在死狼的五六米外,一片空旷的地上,只见自己的衣服与鞋子散乱一地,而太蒙的衣服,还是被皮带拴结成一团,而自己的衣服,象是被狼撕咬了好几口,裤子与衣服都有了无数的洞眼,还有几道撕开的长口。
辛操不及细想这些,收拢成团,用皮带拴成一团,穿上鞋子,学着太蒙的样子,把两包东西往棍子上一串,扛在肩膀上就跑,沼泽就在不远处。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四野轻新而明亮,可是辛操的一双眼睛,全在岸边的那些草地上,快速的大步的移动着,眼睛象寻找丢失的黄金一样,在所过之处搜索着。
脚上有了鞋子,脚丫的疼痛已经变成了一种时时的,还能够咬牙忍住的疼痛。一簇绿油油的铜钱大小的贴地植物就在眼前,心中的狂喜,是这几日以来,最为喜得心跳的一次。
嫩绿的茎蔓,伸手就抓取一大把,再抓一次,身前已经有了一小堆,这时,辛操才想起淤泥,鞋子一脱,就往水里跑去,还没到水里,脚丫间的巨疼又传了过来,这时,辛操才想起来,没有东西可以装这些东西,一回身,就去取自己的衣服。
淤泥与草,包了一大包,辛操试了一试重量,肩膀上一扛,另一只手抓起棍子,也把棍子往另一肩膀上一扛,飞速就往太蒙的地方跑去,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一路并没有多远的距离,而那种距离的遥远,完全是自己心中的想向。
太蒙见着衣服上一大包的淤泥与草,慢慢的扭头看了一眼,眼里无限的柔情,更有着几次的宽慰,这种辛操从未见过的,异样慈柔的神态,荡漾在辛操的心中,辛操对太蒙的亲近,也多了一二分,一种期待着太蒙分咐的眼神,也注视着太蒙的眼睛,这是两个人,这些天以来,眼睛与眼睛的第一次对视。
“未来几天,我们得躲在树上,等我的伤口合拢一些,我们才能上路。你现在得去准备一些材料,我们又得睡在树上了,这些你应当是知道如何准备?
我就在这里,重新包扎一下我的伤口。”
太蒙时断时续的说完这些话,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我帮你把伤包好,我再去准备,现在还早,还有得是的时间,要上树,也得晚一些吧!”
“好吧······”
太蒙有几分不情愿的同意,说话的语气也拉长了一些:
“你就在这衣服上,把这些紫金钱草拌在淤泥里砸烂,泥糊后,就敷在我的伤口上,再用布片包扎好。”
说完这些话,太蒙不知是累了,还是不想再讲话,眼睛一闭,就不再管辛操如何去操作。
辛操把那些嫩草藤压入淤泥里,象揉搓一团面一样,一路的扛着淤泥跑来,淤泥里的水分也少了许多,揉搓起来,倒也还合心应手,双手抡起木棍,一棍一棍的砸向淤泥与草叶,每砸一下,木棍都是深及地面,那些淤泥与草,根本就经受不住棍子的重击,没有几十下,绿草的样子早就看不见了。只有一条条的茎干,还有几分样。
辛操不去看太蒙,只是快速的挥动着棍子,又几十下,眼前就只是一团黑乎乎的淤泥,草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
“行了,来吧!你解开一处,就抓一把淤泥按在伤口上,不要犹豫,更不要怕我疼痛,只是在为我敷伤时,耳朵立起来听好四周的动静,那时候,我可能听觉会弱一些。”
辛操这一次,倒是没有去搜寻那些教科学,没有半分犹豫的就动起手来。最先是脖子上那一处,看起来要小得多的伤口,因为那一条小布条比其他的要窄小得多。
太蒙眼睛一闭,任由着辛操去解开布条。
辛操小心翼翼的解开布条,血还没有凝结硬,轻松就看见两道伤口,这时,辛操才大吃一惊,只见裂开的两片肉中间,一根跳动着的血管,还在不停的向大脑运输着血液,喷张着的管道,带动着两边的肉也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