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皇后宫中,只见皇后正忙着接见宫中太医,听那些太医禀报这次疫情后宫有多严重。待太医走后,殿中四处便是开始点燃艾草熏染空气,又拿了好多药材代替香料放进炉子里燃烧。
皇后很是抱歉地道:“这是今日儿才发现的疫情,若是早知道,便不情你们入宫来了。幸好本宫宫里尚无人染病,你们今日便别去内侍局了,如今内侍局里染病的倒是多,可别去沾染那些乌七八糟的。”
颖姝与丽筠都很是关切:“娘娘,不知时疫是从何处起来的。怎么先起在宫中呢?”
皇后重重地叹息,“宫里最开始,是齐贵嫔与太子的齐良娣发的病。她把这病传染给了自己的宫女,又将这病传给了映贤太妃与丽妃等等。这起初都以为不过是普通感冒,最多是发热,谁知竟是缠绵病榻许久未见好转。有太医这才发现,这与鄂地的瘟疫是一样的症候,都是先感冒头疼的,最后再恶化。好在映贤太妃娘娘身子硬朗,竟是自己撑了过去,不然陛下与本宫,真是要内疚了。”
丽筠忙地与颖姝一起表示道:“太妃娘娘慈爱,帮助抚养陛下,自然上天护佑,百病不侵。”
皇后看的出颖姝眼中的担忧,便道:“太子妃无事,东宫如今只有齐良娣与她的几个丫鬟染了病症,如今已然送到宫外去养着了。你先去东宫看看太子妃便出宫罢,这里怪慌乱的,怕也没时辰招待你们。等明日除夕夜宴再说话罢。”
颖姝与丽筠忙地谢恩退下,皇后又体贴地吩咐道:“按着这时辰,你们家里的马车怕也回去了。这会子便是现知会也来不及了,你们坐宫里的轿子回去便是,行走时候戴着面纱挡着。”
颖姝与丽筠忙地千恩万谢地应了,在坤明宫门口便是分别,“那我先回去了,你且注意些。”
颖姝郑重答应了,便是戴着皇后宫里的面纱往清宁宫赶了过去。
到了清宁宫,只见若彤宫里亦是在准备一应的防疫事宜,药味充斥,甚至都有些呛人。
“听说这疫病是东宫与齐贵嫔宫里传出来的?姐姐没事罢。”特殊时期,颖姝也不管这些虚礼了,只是很关切地问起若彤道。
“我自然是没事。”若彤见着颖姝有些疲惫担忧的面庞倒也多了些笑意,“也就那贱人染了病症罢了。只是那贱人实在是恨人,自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染上病便也罢了,倒是连累了殿下!”
颖姝很是惊奇:“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
“殿下自然无事。”若彤也觉着自己说的话过于能够引发歧义,忙解释道:“殿下没有染病,自从她得病,殿下便没有见过她。她也就传染了几个侍奉她的小宫女罢了。只是……陛下因着这件事情极其恼火,斥责了殿下,说殿下管理后宫不严才会有此横祸。”
颖姝看着若彤,一身葱绿色绣金银小鼠的大袖袄儿本是华贵异常,此刻却好似衬的她脸色黯淡了许多,便是关切问了问,若彤则继续忿忿答道:“我能不累么?我是出宫看了那贱人,怎么着样子得做足了不是?”
颖姝很惊奇,“姐姐,那齐良娣不是染病了么?你还去看望?这不是……”
若彤只是无奈:“我能怎么办?如今殿下就我们两个女人,我再怎么也得装装样子,你当我真是想如此么?无非是怕殿下再被旁人议论罢了。只是这个贱人,她和她表姑姑倒是没一个安分的,祖上是鄂北的,非要吃老家的那些果子狸,这下好了。把鄂北的瘟疫带到宫里来了。”
这个……颖姝只能表示,这个,实在控制不住。从古至今那几次大的疫病有很多都是因为吃野生动物而导致的。因为人们的那些口腹之欲,已经受到了许多教训了。可是这是古代,任何脱离生产力生产水平的讲道理都是耍流氓,在现代尚且控制不住呢,更何况是这古代。许多达官贵族,都喜欢吃这些野味以彰显身份或者是追求美味。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也不好吃啊!
正当颖姝准备好与若彤同仇敌忾一起骂齐良娣的时候,却是听闻门外一声:“殿下回来了!”
颖姝当即便慌了神,忙地想要躲藏起来,若彤却不解,颖姝只连连道这样不合规矩。若彤无奈,便是教颖姝去屏风后面躲着。
其实颖姝真正的心里话是:太子那个冰块脸一看见自己就带着那股子厌恶的眼神,自己才不去触霉头呐。
于是她就躲在屏风后面一声不吭,静静等待。
太子李沅却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急切的模样。若彤站起礼还未有行完,便是被太子李沅抓了住,这让李沅一愣:“殿下,您弄疼臣妾了。”
李沅尴尬地“哦”了一声,这才放开若彤,却是站在地上盯着若彤看,神色急切,似是有话却说不出来的模样。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用去文华殿读书么?”
李沅却不回答,反倒是急切地问道:“你今天去看齐氏了?”
若彤点点头,很是温顺:“是啊,妾是太子妃,自然要关心殿下的妃妾的。”
李沅却是一直盯着若彤看,这让若彤只是觉着浑身发毛。要知道,毕竟太子李沅只会这般看那个沈斌,更是从来不会这样直接与自己眼神对视。
太子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映衬着自己木然的脸庞,若彤尚不知何故,只觉着周身气氛实在怪异难言,忍不住道:“殿下?”
李沅却好似更加急躁了,只是冲着若彤喊道,却很是没头脑,“你知不知道这般有多凶险?”
若彤很意外,更多的则是惊吓,只是颤声道:“殿……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
李沅只是越发紧紧盯着若彤看:“从今以后,你不用去看那贱人。不用贤良淑德,不用多关心嫔妃,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成,别让你自己陷入危险。”
若彤:“???”不知怎的,她只觉着自己面庞竟是有些发热,心中更是砰砰直跳。然而理智告诉她,要收起这样的心思,眼前这个男子并不喜欢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能够守住太子妃的位置,和这个人没有多少关系。
也不要,对这个人动心。
“妾知道了。”说罢,若彤便想了想又道:“殿下想是累了,妾给您准备茶水。”说完便提起裙子便是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却是觉着自己的袖子被人给生生抓住,牵制住自己的脚步。
“殿下?”
“你……你定要……平安些才好。本宫……”
男子的声音和缓且温柔,像是春风一般吹在自己面庞。这定然是错觉,若彤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太子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人,定然不会这样子对自己说话的。
“殿下?”若彤勉强镇定了心神,“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关心妾?”
“因为……本宫喜欢你。”
李沅每说一个字,声音就减小了很多,不过哪怕是减小那也足够让人能够听清楚那“我喜欢你”四个字,不仅仅是若彤,便是躲在屏风后面的颖姝也能听见。
“什么?”
“本宫喜欢你。啊,不,我喜欢你。”
李沅说完便是迅速地低下了头,一只手依旧在紧紧牵着若彤的衣袖,一只手却是缩了回来,在袖口边一会儿握紧一会又展开的,又或是抠着衣边缀着的珍珠粒子。
若彤菡萏色的娇嫩面庞上登时上了一层正红胭脂的颜色,她亦是紧紧地低下了头,却很是意外,话都说的不完整了,“殿下……您……您不是……不喜欢妾么?沈……沈公子,我……”
“谁说我喜欢沈斌的?”
躲在屏风后面的颖姝心乱如麻,自己的房子塌了?自己粉的西皮,凉了?
一方面自己想要自己的姐妹能够追寻到爱情,可是自己也不想自己一直以来粉的西皮就这样结局啊。更何况,这样像云霄飞车似的剧情转换,差点把自己吓出心梗来,完全没想到啊!
魔幻如斯。
当颖姝从清宁宫走出来的时候,只是觉着走路都不稳了,心中滋味怎么形容都不是,于是就很扭曲,扭曲成和苦瓜差不多的样子。
“面纱戴好了,宫里不是出疫病了么?”每回必定遇上的男子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你这样虚系着,一会就得掉在地上。”
颖姝看见这个笑嘻嘻的男人,想到他和那个男人的种种,心中只是觉得悲惨无比,伤心无比,多么般配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自己曾经追过的那些真情实感,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怪不得,自己都看不到沈斌这些日子往清宁宫跑了。原来……是这样。
想到此处,颖姝不觉摆出一副同情加心痛的模样看着沈斌:“你……”
“我什么啊?”沈斌还是在冲自己笑着。
颖姝心里更加心痛:“姐妹啊,难过就哭出来吧!我知道失恋的滋味,一定是要找人倾诉的,你这么憋着,还假装笑,实在不利于心理健康啊!”
“没……没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怂了,她可不想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然后看着沈斌泪洒长街。
“你……还好吧?”想来想去,颖姝只能这么问着沈斌。
沈斌则是道:“好哇,好的很呢!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