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侍奉汪瑛二十载有余,向来都是温良恭顺的样子,从未有过像是今日这般违逆的时候,汪瑛见了只是觉着生气,不敢相信地伸手指着王姨娘:“你……你在说些什么?你……”
刘氏冷冷一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就很是让人心中开怀,她不觉含了几丝笑容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颖嬛冷冷地看着王姨娘:“姨娘,您也别急。倘若您是清白的,这会子呢,我已然派人去您的水仙阁去查看了。若是能查到能证明您清白的东西,咱们全家都会向您道歉的。”
大约一刻钟多些,便有人捧着盒子上前,递送给汪瑛查看。
颖嬛凑了过去,对着汪瑛耳语了几句,汪瑛便是登时间脸色大变,“你这贱婢,还能如何逃脱?”
颖姝凑过去一看,只见里头藏着白色的粉末,摆在一个木制的小红木盒子之中。
“这是不少达官贵人家都有的西域迷·药,叫做醉清风,把这东西·藏在烟管子里,化成烟吹进去,再或者让人吃下,都能迷晕了人。这东西没有味道,化在水里也没有颜色,不少人花重金才能求得。可见,姨娘这些日子真是富足了呢!”
王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很显然,她的神情在显示出她心里的防线已然一点一点开始崩溃了。
颖嫦摇着头,便是膝行上前抱住汪瑛的大腿:“爹爹,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啊!”
汪瑛早就没了耐心,只是狠狠地甩开颖嫦:“一会儿再收拾你!”
许久未有说话的汪老太太这才说话道:“如今铁证如山,王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氏则是附和着:“就是,你们母女犯下的罪孽,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事情败露,王姨娘反而是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哈哈哈,太太不喜欢制消针对我便是了!又何必针对我的女儿呢?这事情,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嫦姐做的啊!”
王姨娘的目光开始逐渐变得凶狠,她将目光扫射着在场众人,落在刘氏与颖姝身上便又是哈哈大笑:“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嫉妒姝丫头与张成器走的近;是我,想要毁了姝丫头的名节!”
刘氏狠狠地骂道:“你这贱婢!”
王姨娘则是任何包袱都没有,竟是“呸”了一声,旋即便是指着颖姝继续骂道:“姝丫头不是想要和那小庶子走的近么?那就要姝丫头去嫁进去公主府啊!老爷,公主府可是好富贵啊,将来袭爵,能给咱们汪家业带来多大的荣耀啊!不得可着你宝贵的嫡女么?”
汪瑛极度生气:“你……你真是疯了!”
颖姝立马跪下,对于自己与张成器走的近一事做出澄清:“爹爹,娘。我……我不是有意与成器哥哥走的近啊!实在是二姐姐婚期在即,我这才……”
“啪”的一声,颖姝话还没有说完,竟是挨了一边的颖嫦的一巴掌,颖嫦犹不满足,上前揪着颖姝的衣领子道:“你这小女昌妇!就是你想要害我们母女!看我不打死你!你勾·引我的成器哥哥,现在又来怪在我的头上!”
汪渐与汪湛便是忙地上前拦住颖嫦,将颖嫦按住。
汪渐只道:“二姐姐,您何必如此?”
颖嫦即便是被按住还是不忘伸腿想要踢颖姝,汪瑛见了自然是没眼看,更是生气。
“你这逆女!我非打死你不可!”
颖姝见此,便是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这几滴眼泪,落在汪瑛心中便是如油一般的存在,更加加速汪瑛心中怒火的燃烧了。
“爹爹,你莫要怪罪二姐姐,二姐姐也是担心姨娘。”颖姝学着记忆中白莲花女主角的样子哭着。
“你看看你三妹妹!再看看你!真是不可救药,我这就打死你,回头只跟公主府说你暴毙了,也算是全了咱们汪家的名节了!”说罢,汪瑛竟是当真命人拿来鞭子,想要上前打。
王姨娘见状,急急忙忙拦在颖姝与汪瑛之间,恳求道:“老爷,这次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不是。这和嫦姐儿实在没有关系啊!你若是生气,惩罚我也就罢了,万万不要怪罪嫦姐儿啊!嫦姐儿是万万不知道的啊!”
颖嫦闻言,当即便是瘫倒在地,目光呆滞,流着眼泪。
“娘!”
汪老太太缓缓从座位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姨娘母女:“这事岂是认个错便这般简单?你们把成器哥儿弄成这个样子,又该如何去解释?福昌长公主可是陛下二姐,你们娘俩是想要咱们汪家上下都跟着你们两个一起陪葬么?”
汪瑛本就惶恐不安,听闻汪老太太这般说便更是惊慌:“母亲,这……”
汪老太太白了汪瑛一眼:“这事你别指望我一个老婆子,我是不知道的。”说罢,便是拂袖而去。
汪瑛只觉着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更是又气又怕,全然慌了神。
刘氏当机立断,“老爷,非是我嫉妒想要怎样。之事如今这般,若是不好生处置了,莫说是老爷在朝中的官声,便是咱们整个汪家,都得跟着完蛋!唯今之计,便也只有先把这贱人给关起来,咱们两个再有嬛姐儿便是亲自去公主府请罪了!”
汪瑛忙摇头:“请罪?这怎么成?难不成是要公主府知道咱们家的闺女竟是这样不堪么?”
“自然不能!”颖嬛忙地参与如何对待过失母女问题的讨论之中:“若是说了,以姝姐儿的婚事又怎么办?还有两个弟弟,又有哪家的闺女敢嫁啊?爹爹,女儿的意思,如今便也只有把那玉文给推出去了。就说是玉文想要出人头地,正好大户人家也有陪嫁丫鬟变成了姨娘这样的事情,就说颖嫦不想带玉文做陪嫁,可玉文一心想要拣了高枝飞,这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至于从头到尾,便说家里本就是姐妹们都住在海棠馆的,这事管怎么不能与姝姐儿又关系就是了。”
见汪瑛逐渐表现出赞同的神情,颖嬛则是继续说道:“女子名节比性命还要重要,这就要看公主府怎么想了。这事情都是玉文做的,可咱们家也难免落出个调·教人不善的罪名,总是要抛出去一个的。至于嫦姐儿,看公主府的意思了。这说法虽是牵强了些,可也只能如此了,想来因着王爷的缘故,咱们汪家也不至于结仇罢。”
言下之意,便是王姨娘不死也得掉层皮,而对于颖嫦,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汪瑛想了想,很是疲惫地道:“如今便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便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汪瑛又看着地上跪着的王姨娘与颖嫦,纵然有快二十年相守相伴的情谊,如今也尽是觉得寒心嫌弃,便道:“来人啊,把这两个贱婢给我关起来,谁也不能出了那水仙阁!谁敢把她们两个放出去,我就活活打死谁!”
又看到玉文与小舟英花,汪瑛自然更是不留情面:“把玉文给关进柴房,别死了。明儿个,还要送到公主府请罪呢!至于这两个……”
颖姝适时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自己处置,汪瑛答应了,顺便夸了颖姝心地善良几句。
至此,大太太刘氏一·党大获全胜。
在安慰了颖姝又安抚了汪瑛后,刘氏与颖嬛才得空歇息片刻。
皓月堂中,刘氏便是拉着颖嬛拍着腿乐道:“如今可真是好啊!忍了那小贱人这么多年,那贱人总算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这次非要弄死那贱人才算是玩!”
颖嬛并没有那么高兴,反而是略带担忧地道:“母亲可别这么高兴了,如今一切尚且没有尘埃落定。明日去公主府,才是真正紧要的。”
刘氏骤然变色:“一说这事我便生气!王顺这个贱婢,自己不想要命了,非要拖累了全家!”
颖嬛上前给刘氏按着肩膀,“母亲,总归今日这事,又好有坏。但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才是,若是能趁着这次钉死了王姨娘,那也算是好事了。”
正巧此时孙妈妈端上了一盘玫瑰牛乳饼,颖嬛见到便随手捡起一块,“母亲,先吃些糕饼罢。这折腾了一天了,也怪累的。”
正巧此刻刘氏养的一只白色京巴小狗正跑了过来,扑腾着两个前爪呈作揖状,雪白一团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刘氏见了心情便是觉得舒缓了许多,笑骂道:“这小东西,真是个馋狗。”说完,便很是和蔼地掰了半块饼给了那小狗吃。
刘氏看那狗吃的开心,心情稍稍舒缓,“这真是啊,王氏这般作弄,真是恨人!若是这次不能好生处置了这事,可真是作孽啊!”
颖嬛思量着:“瞧着这次啊,这姝丫头虽是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看着事事温柔·软弱,这次这说的话啊,却是句句都落在了王氏的实处了。不然爹爹,怕也不能这么生气呢!”
王氏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是听闻脚边的狗在激烈汪汪叫着,甚至那声音还有些凄厉。
放眼看去,只见那只小狗已然成疯魔之状四处窜着,最后逐渐归于平静,蜷缩成一团,口吐白沫,最后变成鲜血。
一动不动了。
刘氏惊呼:“有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