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姝已然浑身疲倦,根本懒得搭理颖嫦,却是不得不耐着性子与颖嫦周旋,只笑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今日去,可是福昌长公主邀请的,这和婚事,又有什么关联呢?姐姐婚期在即,可别是高兴过了头,才说这样的话罢。”
颖嫦眼神闪烁,旋即却是冷冷一哼,只强硬道:“这是什么道理?我的婚事,却是你整日去公主府卖乖耍巧,惹的长公主对你青睐有加!我的好妹妹,你瞧上了公主府的富贵姻缘便直说了,自家妹子岂有便不相让的道理?倒是你整日里与成器哥哥这般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两个结的亲,这般下来,要我的脸面又有什么用?”
被颖嫦这般明里暗里一讽刺,颖姝也不困了,倒是来了精神与危机意识,忙地挺直了腰板拿出了气势:“二姐姐这话好生没道理,且不说今日去公主府是福昌长公主盛情邀请,便是从前,也是因着我协助母亲管理家业从而去公主府商量姐姐成婚事宜。姐姐把这般的脏水泼在我头上,是要做什么?二姐姐若是不愿意,这婚事的商量,从今往后我再不去商量了便是,二姐姐若是怕旁人不怀好意,二姐姐便是自己去商量罢。只是……我还真是从来未有听说,有哪家的姑娘成婚竟是自己去找婆家商量的。只是姐姐天姿聪颖,想来也是不成问题的罢。”
一番话只是气的颖嫦面红耳赤,只是鼓胀着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二姐姐,已然夜深了。您不赶紧回您的水仙阁去,王姨娘可是要着急了。我这里也困了,不能与姐姐多说话了,姐姐还是请回罢。”颖姝打着哈欠,她真是怕再与颖嫦说下去,自己会因为气性忍不而手撕颖嫦。
“你休想搪塞过去,今日这事情,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颖嫦好似一只发疯的小野猫般,只是上前拽着想要起身的颖姝,“你个小妮子,休要因着我是庶出的便欺负我!”谁也想不到,平素里向来摆出一副柔弱无依样子的颖嫦此刻竟会做出这般无理取闹之事,只揪着颖姝的衣服不让颖姝离开。
颖姝心中暴怒,“二姐姐,您这是想做什么?我都说了,这去公主府是受长公主邀请才去的。二姐姐若是不高兴,从今往后您自己去商量婚事便罢了。只是这公主府,并非是姐姐想让谁去谁便能去的,公主娘娘邀请,我也只能遵从罢了。谁让公主娘娘喜欢我呢?”
颖姝亦是处在暴怒之中,凭什么自己就要事事忍让退避,凭什么自己就要看旁人的脸色行事,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讽刺,自己实在是没有好气性能忍得下去。
从来人活的卑微,都不是规避风险的最好方法。
而颖嫦则显然是被颖姝的话给激怒了,便是上前与颖姝扭打着,一边撕扭一边还哭着:“你么都欺负我是庶出的,都欺负我是庶出的。”
一边侍奉的丫鬟们都忙地上前劝架,香梨最是眼尖,趁着这功夫便是溜了出去到了皓月堂来请刘氏当自己的救兵。
可巧这会子汪瑛正在与刘氏守在一处,便是连着汪瑛都惊动了。
而当汪瑛在时,只见颖姝面上已然留下了红·肿的掌印,衣衫更是凌乱,眼神偷着怯懦与畏惧。
“这是做什么?”汪瑛暴怒。
颖嫦见此,这才慢慢地止住了,惊慌道:“爹爹……”
刘氏亦是黑着脸:“你们这是做什么?在家里自家姐妹打打闹闹成什么体统?没的教人笑话。”
装柔弱扮惨素来是颖嫦擅长之事,只见颖姝“扑腾”跪倒,便是向汪瑛表达了自己的委屈。并且表示:“女儿都出嫁在即了,三妹妹却是与成器哥哥走的这样近,这岂能不让人怀疑?这若是传出去,女儿还要不要脸面了?”说罢,颖嫦便是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汪瑛向来是看不得妻子女儿哭的,如今这般见着颖嫦如此便是有些慌了神,本来向说些重话此刻却也全然止住了。他又看着颖姝,只见颖姝却是一言不发,眼神已然发木。
刘氏生怕颖姝吃苦,便是督促颖姝分辨:“姝丫头,你倒是说话啊!”
颖姝眼中亦是含泪,语气不却是比颖嫦平常不少。只是这份平常之中,却是与往日不同,好似生生透着凉气似的。
“二姐姐,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不想让我与福昌长公主多接触也就罢了。只是哪里有女子的婚事能自己去婆家商量的?您这样,不是丢了咱们汪家的脸么?再者,您便是生气,也何止于要打我的脸?还要撕烂我的脸啊?我总以为,自家姐妹,何至于有这样大的愁怨?可是姐姐想要毁我的容,还不如叫我去死啊。”
说罢,颖姝便是对着汪瑛跪拜:“爹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与二姐姐的婆家走的这么近。女儿以后再不去了便是,若是二姐姐还不解气,那女儿死了便是。”
汪瑛这人,平素最不喜欢的便是兄弟姐妹不和睦以及家门败坏没有名声之事,这般下来,汪瑛虽是心疼颖嫦却也不免含了怒气来。当然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汪瑛训斥了颖嫦一番后便将颖嫦给赶走了。
刘氏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生气,更是不觉和汪瑛吵了起来:“老爷这样偏私,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罢,刘氏便很是生气地甩袖子走了。
房中只有颖姝与汪瑛父女,汪瑛不由得多看了颖姝几眼。只见颖姝由着香梨扶起,一边的杏子拿着煮熟的鸡蛋上前给颖姝rou着发红发肿的脸,颖姝高高肿起的面颊看着便让人觉着疼,然而颖姝却是一言不发,好似全然感受不到痛苦与委屈似的。
便是这样,汪瑛便更是觉着心疼了。
“姝姐儿,你这……”汪瑛很是心疼,心肠不觉柔`软了几分,更是有些愧疚:“都是父亲对不住你……我……”
颖姝眼中这才恢复了一点神色,缓缓转过头去看着汪瑛:“爹爹,这事不怪你。本来便是我的错处罢了。再者,二姐姐要出嫁,家里若是风声闹大了,对咱们整个汪府府不好,到时候岂非是教人笑话么。”
这话说出来,汪瑛的心肠便更是软了几分,将那些从前不怎么涌上心头的慈父之感全然都回收了来,对着颖姝一顿夸赞,又是亲自上前给着颖姝rou着脸蛋。更是想了想道:“议亲的事情,还是要多劳烦你cao些心,你也不要与你二姐姐一般见识。回头我自去骂她就是。”
这份时有时无的父爱,大概是颖姝在古代最不期待的东西了。
不过有些时候,这份父爱或许能够成为自己向上爬的阶梯。
还是不错的。
是夜,汪瑛便是转移踪迹到了水仙阁,自然不是去睡王姨娘的,而是去吵架的。
“你自己寻思寻思,你教出来的是什么好闺女?整日里竟是做出这些伤害姐妹败坏家门之事,今次若不是看在她要出嫁的份上,我定要狠狠打她一顿!不然以后嫁到公主府里,便是丢人!这些日子,你们母子便好生在水仙阁里思过罢!什么时候议亲,什么时候便算完!”
说罢,便是愤怒的拂袖而去,转身去哄大娘子刘氏了。
剩下王姨娘与颖嫦在屋里生气愤怒。
王姨娘被骂,自然对着颖嫦也没有什么好气,便是指着颖嫦骂道:“你这蠢货!教你照着我说的做,你竟是给将事情搞砸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丢人!”
颖嫦很是不服:“那现在能怎么办?谁知道那三丫头竟是这般狡猾,我哪里能料到?”
王姨娘更是没好气:“如今慢慢来是不行了,这禁足下来,便也只能兵行险招了。”王姨娘凑到颖嫦身边,神色终究和缓温柔了许多:“嫦姐儿啊,娘如今,只有你了。为着你的幸福,娘便是做什么都是甘心的啊!”
这次战役,最大的获利者便是刘氏。不但颖嫦被禁足,连带着王姨娘都被汪瑛禁足从而失宠,虽然按照历史的一般性规律来讲,王姨娘很快就会复宠,然而能取得暂时的成功也算是成功。于是乎,刘氏很是高兴,更是将颖姝视为大功臣一般的存在。
多亏了杏子的鸡蛋,颖姝第三日又能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顶着白皙的面庞出门。因着近来她与丽筠交好,汪老太太便命自己与石家多多走动,因此这日的安排便是先给丽筠送些上好的香料,顺便再给石继送些剑穗然后再去福昌长公主府商议结婚事宜。
等到石家之时,丽筠正愁着无聊,见颖姝来便很是亲热。颖姝寒暄片刻,却是不见石继:“石家哥哥是哪里去了?我可是带了剑穗来的。”
丽筠嗑着瓜子喝着茶:“谁知道,他近来总是不着家的。从前也没有见他这般啊。”
颖姝便只能将送给石继的剑穗给了丽筠,求丽筠转交。之后颖姝便又去了福昌长公主府商议两家结亲的事宜。
经过两家友好协商,初步定于十一月初二上门开展问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