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都这般吩咐了,汪瑛自然没有阻止颖姝教颖姝不去相见的道理,便也只能微微点头示意教颖姝出去相见,并暗中嘱咐:“老实些,别失了礼数。”
颖姝点点头,出席恭敬而立,向太后金氏盈盈跪倒:“妾汪氏,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岁万福,祥康金安。”
太后仔细端详着颖姝,却是摇了摇头,至笑着道:“我这自小眼睛不好使,如今上了年纪倒更是看不清了。”说罢,太后便是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瞧瞧,好看清楚些。”
颖姝敛声屏气,趋步上前至太后桌前,再次躬身行礼:“拜见太后。”
太后停下手中的酒食,再次端详着:“瞧着模样倒是极好,也是个伶俐周正的,怪不得能做出这样精巧心思的东西来。”
说罢,太后则是稍稍让出自己身侧的位子,“快来,让哀家细细看看你。”
颖姝按照礼节推辞了一番,自然最终还是要侧身坐在太后的席位身侧,低头恭敬。
“你这孩子,快些抬起头来罢。让我好好看看。”太后其实并不算是极其年老,相反也约莫比皇帝大十多岁而已,年纪尚且不及两位尊贵的太妃大。
颖姝抬起了头,太后仔细端详着,面上亦是渐渐浮现起了那股子震惊之色,一如初见自己的两位太妃与帝后一般。
有一个念头便总是在颖姝心底里蛰伏,时不时地就会浮现在自己眼前,提醒着自己该要处处小心,更是该要记得一些事情没有探听明白。
太后不愧是太后,便是心中惊奇也只是片刻,那份神情的变化自然不会为外人所轻易察觉,旋即太后便又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亲热地拉着颖姝的手道:“你这孩子,我瞧了一眼便觉着很是合眼缘。也亏的你能做出这样的精巧的东西来,甚是合我心意。只是……近来我倒是吃不到了呢!”
说罢,太后便是长长一声叹息。
下边的皇后则是温和回答:“母后,如今已然天凉了。汪姑娘不做这些东西了呢!且天气凉了,您也不能喝这些,岂不是伤身?母后这怪嘴馋的。”
太后笑了笑,只拍着颖姝的手:“那也实在是这孩子有本事,不然我也不至于这般念念不忘。”
若彤则是起身,嗔笑道:“那皇祖母是不知道这丫头的鬼心思之处了呢!曾经在闺中之时,我这个妹妹可是最古灵精怪的。这天气热有天热的喝法,天凉自然也是有天凉的喝法呀。我可记得,当初我这妹妹调了奶茶,口味甚好。”
底下坐着的红衣沈斌亦是道:“可不是?太后娘娘,当初我可沾了太子殿下的光喝到了。也是美味。”
颖姝听闻沈斌声音那一刻,自然便是不自觉地将目光往沈斌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巧亦是发觉沈斌亦是在向着自己投向目光。颖姝不由自主地低头闪躲,不敢去看。
她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又有什么可躲避心虚的?分明这件事情又不是自己的错处,要怪自己不接触他,也只能能怪那昭明长公主。
自己也想有这个朋友,只是终究自己还是没有做到交朋友自由。
太后饶有兴趣的模样:“哦?奶茶?可是白部那种奶茶?”
若彤忙摇摇头:“自然不是,姝姑娘所制的,是甜味的。最是开胃解馋,喝完了身子都热哄哄的。”
这时向来胆小安静的朴丽妃都忍不住道:“是啊太后娘娘,汪姑娘做的奶茶甚是好喝,臣妾喝了都觉着不错。”
太后点点头,便是笑悠悠地对着颖姝道:“如此说来,你这丫头倒是不给我看看。倒也忒没有孝心了。”
虽是斥责,然而太后却是笑呵呵的,颖姝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便是笑着赔罪:“回禀太后,妾是近来身子惫懒,故才不做的。”
太后看着颖姝,嗔怪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疼爱:“若是如此,倒是哀家这个老婆子不如了。”
皇帝素来孝顺,当即便是起身对着太后道:“母后若是想吃,儿臣便命人再做便是了。”
太后摇摇头,“尚食局做的味道虽好,却总觉着与汪姑娘制的味道有些不同。”
这话便是明摆着的意思了,皇帝自然要对着颖姝道:“汪姑娘,若是有间歇,还请姑娘为太后制一些才好。若是有冬日的奶茶,还请冬日里也常常往宫里送一些才是。太后喜欢,朕也喜欢。”
自然皇帝的命令天下没有人可以违抗,这般下来颖姝自然答应:“陛下所命,妾自然全力而做。”
皇帝笑着,太后自然也是满意,夸了夸皇帝,又夸了夸颖姝。
这样当着诸位皇亲勋贵的面前夸赞,颖姝自然是极其长脸,登时便是收获了宴席上无数的目光。
能被皇帝太后夸赞,自然是代表着无数的可能。
好似登时便是成了焦点的人物,蒙上了无尽的荣光一般。
汪老太太自然是宠辱不惊之人;汪瑛却是诚惶诚恐地打量着席间一切,生怕有什么不好;刘氏则是倍感长脸,却也不免有些担忧;至于颖嫦则是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原因很简单,颖姝若是得脸,汪家也会得脸,那么自己难免也会分了一杯好处来。
太后笑呵呵的,很是满足,又当着众人的面反复夸赞了颖姝,又亲自赏赐了 许多东西。
颖姝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回到家中,汪瑛也只得叹息道:“既然是陛下教你继续,你也只好继续了。等到太后与陛下这几日新鲜劲头过了,再把你的店给关了。”
虽然最终的结果可能还是要关店,但至少还能拖延一些时间,或许,便会有转机。
自然这不仅仅是颖姝的获胜,更是刘氏的获胜,回到家中汪瑛便又迅速地将管家之权复给了刘氏。待到王姨娘找上门去闹,则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
然而颖姝却并没有因此得到奖赏。
欢寿轩中,颖姝跪在地上,汪老太太坐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颖姝,目光颇具威严:“说罢,怎么做到的?我倒是没想到,你这手这般长,竟是伸到了宫里去。”
颖姝从来便知道汪老太太是自己不能瞒着的人,自然变也不打算瞒,因此便是怯着声实话实说,“祖母,我……我……我是故意的。”
“只是你在禁足,又是如何与宫里联系上的?”汪老太太不再是从前那般和蔼,倒是听着有些怒气,颖姝竟是听了有些害怕。
“回祖母……我……我之前在茶楼里收了个活计,叫小松的,之前祖母见过的。教他跟着府中采买。我禁足之后,小松便来看我。所以,我……”
汪老太太闭着眼睛,都不去用正眼瞧颖姝:“所以,你就求小松给你传信,先传到你大姐姐那里,再传给太子妃。太子妃与你是姐妹,自然知道该如何解你的困境,是吧。”
颖姝跪在地上越发战战兢兢,若是平时,汪老太太定然会教自己早些从地上起来,今次却没有,便说明汪老太太是生了极大的气了。再者,汪老太太语气不越发严肃,颖姝心下里便知大事不好,只怕是要遭到汪老太太一顿责骂了。
颖姝极其乖巧地点了点头,然而却是听的汪老太太重重地拍着炕桌,便是她的怒喝之声:“你如今是长大了,越发放肆了啊!”
颖姝不敢说话,越发乖巧如小花猫,然而汪老太太的气性却是越发明显的增长,只听得她沉沉的一句“打。”便是吓的颖姝肝胆欲裂,呆若木鸡。
一边的张老老先是给颖姝求情,汪老太太则是沉着脸:“我又没说要打这丫头。这丫头如今是御前的人,我哪里配打呢?去把那个小松叫来,我得教教他,到底什么才是规矩。”
颖姝当即便明白了,也顾不得面子了,当即便是爬上前来抱着汪老太太的大腿,苦苦哀求着:“祖母,祖母,这事与小松无关。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啊。”
汪老太太只是轻轻地一瞥:“你当初既然敢做,便不该怕会有这样的后果。”说罢,汪老太太只挥一挥手命人按住颖姝,不让颖姝动弹。
无论颖姝怎么求,都是没有用的。
不一会儿,小松便被带来了欢寿轩,汪老太太甚至都没让小松磕头,便命人将小松给拖到院子里打。然后则是吩咐:“还有香梨与杏子 ,一起打,她们两个不能规劝主子,打十板子。至于小松,姑娘救过他,他却还纵着姑娘胡闹,实在是更加不能忍,打死便算完了。”
汪老太太几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听的颖姝却是心惊胆战,只能哭着求。
然而汪老太太却好似未有听见一般,只是冷冷地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家难道不是我做主了么?若有怠慢,便找人伢子把你们给发卖了!”
众人素来只知道汪老太太都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却不想汪老太太也有这般狠辣之时,一个个皆是意外,却也不敢违抗汪老太太的命令,几个小厮只得硬着头皮伦起棍子便照着三人身上便打。
院中一片惨像,很快便有了血腥味,伴随着几个人的痛苦呼救声音。
自然这样大的阵仗是惊动了太太刘氏,然而汪老太太依旧是一副冷漠样子,只淡淡吩咐道:“正好你也来了,那你也得看看,这管家理事,必得能狠的下心来,才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