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姝一抖,便忙地摆着手笑着道:“安舅母,这……我……我还小,还在给生母守丧,还不是议亲的时候。且二姐姐还没有出嫁,我做妹妹的,哪里能先结亲论嫁呢?更何况,我还想多侍奉母亲几年呢!”
刘氏对于颖姝这样的说辞很是满意,对着自己的嫂子道:“嫂子能介绍姻亲,好是好,只是……这孩子还小,也不着急这一时了。”
安舅母却是拍着膝盖连连道:“哎呀我的大妹子,这算是什么啊?姝姐儿今年不都要十七岁了么?也都尽然不小了,你我十七岁,孩子都出生了。”安舅母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很是自信道。
颖姝睁大了眼睛,只能像一只无助的小兔子般向刘氏投去求救的目光。
大约刘氏也是觉着尴尬,只道:“嫂子,这事情还早,慌什么?再说了,这家里的婚事,怎么也得老太太过问才是。”
安舅母是个情商很低的人,饶是这其中意味如此明显她还是没有听出来:“哪有什么?咱们莫不如先把这亲事给先定下来,等着孝期过了,咱们再风风光光的把亲事办了就是!”
颖姝与刘氏都是惊奇:“啊?”
安舅母说的洋洋自得,正沉浸在自己的口才之中:“妹子你也知道,咱们家中文哥儿,如今也都十八该议亲事了,我瞧着咱们姝姐儿是个极好的。”她自如地走上前去于颖姝身边坐下,亲热地挽着颖姝的手,根本容不得颖姝抽开。
“瞧瞧咱们姝姐儿啊,顶好的容貌,性子也是温婉和顺,若是咱们两家能亲上加亲,啧啧,那可真是太好了。姝姐儿你放心,若是你嫁入咱们刘家,舅舅和舅母都会待你好的!”
颖姝腹诽,这算是哪门子舅舅舅母,刘舅舅自己见的少,只是印象倒也不错。只是这位安舅母,实在是过于颠三倒四了些。
好像刘氏与这位嫂子关系也并不怎么好,不然怎么颖嬛出嫁之前安舅母不来常常交情呢?
显然刘氏知道这些,然而心中却是顾念着来自娘家的亲情不能割舍,故而每次安舅母来无一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一副姑嫂亲热的感人场景来。
可是真要是议亲,不用说是自己,怕是连刘氏都是不肯的。
如今汪家风头正盛,且不论汪瑛是皇帝多年器重的内阁宰辅之臣。长女颖嬛是铖王妃之尊,二女与成国公府结亲,两个孩子虽未长成却是被人视为可造之材,一门子的富贵鼎盛,而反观刘舅舅家,虽是前太师之子,然而如今也不过是歌富贵的虚衔,到底差些意思。这般对比下来,自然汪家上下都是懂的。
可惜安舅母并不懂得,刘氏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算是转移了安舅母的注意力来,于是赶紧把颖姝送走“避难”。
颖姝回到阁中,深觉无聊,于是将香梨与杏子赶了出去,拿出压箱底的小本本,开始文学创作。
在这个精神娱乐活动极其匮乏的古代,想要在漫长而无聊的后宅生活中取得一点有意思的事情,还是要自娱自乐。
虽然再穿越回现代是不大可能了,可是颖姝却也没有放弃成为一代文豪的梦想。
想想自己之前沉迷于耽美文学,这次自己写,感觉可是完全不同了。
于是乎,在后宅里学习管家理事,加上写写耽美文学,这小日子过的还是很快乐的。
有的时候,自己与颖嫦还会被福昌长公主邀请到公主府去听戏玩耍,日子倒也轻松惬意,再加上东宫与铖王府时不时的会见,倒也算是充实。
这日颖姝去福昌长公主府听戏,福昌长公主一如既往地客气热络,牵着颖姝的手便道:“姝姐儿今日来的倒是早呢!正好,一起用午膳罢。”
一边成国公与福昌长公主的庶女张成璧守在一边,只顽笑道:“母亲早就盼着姝姐姐来了,可算是等到了。”
福昌长公主仔细打量着颖姝,一个劲地夸赞着,然后又问道:“嫦姐儿呢?”
颖姝浅笑:“公主娘娘还不知道二姐姐么?总是害羞,不敢见人。”
张成璧虽与张成器同样是庶出的,然而浑身上下却处处显现出自信大方的气息来,自然这也与长公主视庶出子女为己出的缘故。只见张成璧拿着帕子捂嘴笑着,嘴上却是忍不住打趣起颖姝来:“可不是?哪里像姝姐姐,倒是个面皮厚的。”
颖姝佯装生气,便是追着张成璧想要去掐她,殿中一片欢声笑语,倒是惹来了成国公张用来。
这位成国公张用,做为与汪瑛多年的知己,两个人性子却是完全不同。汪瑛谨慎小心,最是周正守礼;而成国公张用却是习武出身,最是不拘小节,性子豪爽大方,是典型的将门风范。
他见此种这般欢声笑语,便是忍不住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颇有一股子中青年张飞的模样。
而听闻福昌长公主从前未出嫁在宫中时的性子也是小心翼翼谨慎的很,而如今却是出落的落落大方风趣幽默,定然不用想都知道是成国公张用呵护的缘故。
颖姝不禁再一次感叹,果然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人人都是好命的,哪里像自己,从前被议亲许配给的是什么人家。
不过抛开这层,沈斌要是性取向为异性,也确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家。
“大侄女,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前些日子听你跟我讨论兵法,我可是来劲的很呢!”
颖姝如平常一般谦虚的笑:“叔父真是谬赞了,我不过是胡诹八扯的,您听着当个笑话便是了。”
成国公张用则是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一把扯过颖姝:“不不不,我仔细想了一下,你之前和成璧闲谈那些还是挺有道理的。算来,平京城的位置,还有白部的位置,确实容易发生冲突,就像你说的,那里还真是因为粮草牛马起了冲突,如今朝廷正在派人平乱呢!”
成国公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此刻就好似是个颖姝的事业粉一样,揪住颖姝一个劲的夸赞,“大侄女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你这头脑,若是个男子可真就是个将帅之材了!”
对不起,颖姝虽然是个穿越来的,其实还没有万能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她平时野史看多了,勉强记住了历史上大歆与白部之间的关系,再从地理角度瞎分析了一通,竟是让自己给说准了。
成国公饶有兴致地想要拽着颖姝探讨有关于大歆边防的一众问题,颖姝很是为难,万一自己装X失败……
幸好福昌长公主黑着脸对着成国公骂道:“你这人啊,好不容易请姝姐儿来这里做客,你倒是在这里说什么有的没的呢!”
成国公“嘿嘿”一笑,对着公主道:“我这不是……想钻研钻研嘛!”
颖姝没想到,自己哪怕是来了公主府,也能被这对老夫老妻喂了一嘴狗粮。
福昌长公主黑着脸看着成国公,然后表情以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看着颖姝,“姝姐儿,别理他,他就是个兵痴。如今大歆国泰民安,哪里用得着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在家里好生听曲看戏不好么?老不正经的。”
言语之间虽是嫌弃,然而颖姝却是很明显的能够从中窥出爱情的酸臭气息来。
“成器呢?”福昌长公主好似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没来,这才问着成国公。
成国公随口一答,“哦,在后头和斌哥儿学武呢!”
颖姝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怎么自己走到哪里都能碰见沈斌这个人呢?
福昌长公主很显然知道颖姝的意味,便忙地打圆场道:“没事的,成器这小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说是想要习武强身。我们这也觉着他不过是小打小闹,便请了斌哥儿来教几天。看这个时辰,想来一会子斌哥儿也就回他的昭明长公主府了。”
颖姝表面上摆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然而实际上,她总是隐隐觉得自己还会再见到沈斌。
果然,席面上,温润儒雅的张成器拽着一身红衣的沈斌前来一起用膳,还笑呵呵地道:“斌哥哥本来是想走的,我想着咱们怎么也得请人吃点饭不是?”
颖姝只能跟着附和:“自然是。”
吃饭时,本来颖姝都瞧上公主府的大鸡腿肉好久了,沈斌一来,她就总是忍不住摆架子出来,想装个淑女什么的。
毕竟,不是很熟悉啊。
然而沈斌这个人的自来熟很是有些超乎想象,他居然夹起一筷子鸡腿肉放入了颖姝碗中,“姝妹妹,你不是最喜欢吃鸡腿了么?快吃啊!”
颖姝脸都僵住了:“好,好,好,谢谢沈公子。”
沈斌笑的很是放肆不羁,当然他也一直笑得那么放肆。
福昌长公主看在眼中,面上亦是和气地笑着,“看来你们挺熟悉的。”
颖姝:“不熟。”
沈斌:“当然熟。”
这下子,不只是颖姝尴尬,福昌长公主也觉得很是尴尬。倒是张成璧见状,便是忙地打趣道:“哎呀,姝姐姐长姐是咱们的舅母,都是一家人,自然熟悉,自然也就开玩笑多些。”
颖姝很是不服:“谁和他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