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看皓月堂里的得意什么?”王姨娘守在水仙阁中,抱着自己的小公子,“这宫中圣旨下达,嬛丫头就被隔在了正屋再也不能轻易出来,便是想要相见也不行。只是时疫什么时候能解,嬛丫头什么时候能入王府出嫁只怕都要一再拖延。就算是时疫禁令解除了,没准宫里还会嫌弃咱们的王妃娘娘不吉利不能入宫呢!”
颖嫦守在王姨娘身边蹙眉道:“可是那大姐姐不就是再也不能出来了?圣旨既下,便是皇室的人,再不能随意走动,只是如今时疫,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姨娘却是笑呵呵的,更是呵斥着颖嫦:“你可怜你的大姐姐,人啊好歹是个王妃,养尊处优的,怎么不比你好些?我看呐,你还不如人家些,原以为,趁着铖王成婚这阵子东风,能把你和福昌长公主府的婚事定了日期,这下倒好,是越来越没准了。”
她心中越来越高兴 ,却是一动,笑悠悠道:“是嘛,富贵安生都是天赐的,出了这么一出,她这王妃之位,还能坐稳么?”
颖嫦摇着头,却是不懂自己的亲生母亲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原也不用懂的。”王姨娘笑呵呵地道:“就看命罢。”
话说这时疫一犯,自然就是人人恐慌的,颖姝这头自然是被堆了一堆防护的草药等等,刘氏更是亲自抓着自己念叨着:“如今时疫肆虐,你可要好生小心些,更者再不能到处走了可知道?怎么着得挺过这阵子才是,不然你姐姐嫁入王府可怎么成。”
说罢,刘氏便是连声念着佛。
而福昌长公主府上,福昌长公主与昭明长公主并着新晋封的铖王李明亦是聚在一处为这件事情担忧着。
“明儿,且再忍忍些。等到时疫过了,你的王妃就能入府了。如今宫里陛下也为着这件事情着急,就连东宫国婚都不知道得往后延到几时呢。可等着罢。”
铖王李明却是眉目含愁,“这可怎么办,我是怕汪府里有个什么好歹,阿嬛不是也不知道得多晚入府了么?”
跟在昭明长公主身后的沈斌则是一个机灵:“舅舅这意思是说,汪家封禁了?”
福昌长公主颇为担忧道:“可不是?这可是王妃的母家,可不得慎重么?只是不知道得憋到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了。”
“那她呢?”沈斌冷不丁地一问。
昭明长公主随口答道:“太子东宫自然也是封禁的。至于那太子妃,只怕一时半会也不能入宫了。”她回头看着沈斌,严肃呵斥道:“这里有你什么事情,还不赶紧出去?”
沈斌嘟着嘴蹦蹦跳跳地出去了,殿中两位公主与铖王继续闲话家常着。
“斌哥儿总说,不想让阿沅成婚。这样等着成婚之后就不能常常入东宫玩耍了。”福昌长公主笑着道:“这孩子,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是这么喜欢玩。”
昭明长公主面子上应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不禁暗自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自己的孩子,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孩子,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太子,若是等到以后事情闹大了,可怎生是好。
沈斌却是缓缓走了出去,身边的侍从大山凑上前去,却是听闻沈斌问道:“听说,太子妃与铖王妃的母家都封禁了?”
大山应答着:“可不是么?宫里的意思,自然是不会教人去冒险的。这样下来,太子妃娘娘只怕是要等上几个月才能入宫了。”
沈斌却是转头呵斥着:“什么太子妃?还没有礼成,自然就还做不得数。以后能不能入宫,还未必呢!”
大山无奈,只得连声顺从着自己的主子,“是是是,将来怎样,可都未知呢。”
沈斌立在原地,却是念叨着:“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什么?”
“没什么?”
而汪府之中,全府上下都处在森严的戒备之中,人人惶恐不安,生怕是染上疫病。
而颖嬛屋里则更死如此,汪府自是添了一道防护,宫里来的人自然更是又添了一重防护,这样层层的防护下来,颖嬛的自由越发受到限制,原先还能每日里与家中的女眷相见,如今便是连母亲姐妹都见不到了。
这日颖姝本准备去看望颖嬛,给她自己新绣制的放疫荷包,自然又被宫中之人给挡了回来,她只得捧着荷包垂头丧气地走了回去,却是正好迎面碰上往来各处送东西的洪婆子,洪婆子笑着给颖姝请安,颖姝很是客气地询问:“妈妈这是要去哪里啊?”
洪婆子则道:“姑娘安,这是老爷在外头寻思的法子,说是把这些草药缝在帐子顶上可再添一层屏障,老婆子这是去取了些,准备缝些草药进去呢!”
颖姝目光一落,果见洪婆子身后的几个小丫鬟正在捧着几盘帐子,都是浅粉色的纱帐,便随口问道:“我们皓月堂的呢?可要我带回去?”
洪婆子却是摇着头,“哎呦,姑娘,这可不行,奴婢们还没有整理好呢。”
颖姝和气地一笑,目中却是一闪,疑问道:“这是皓月堂的么?怎么皓月堂里的给了这么多份?”
洪婆子神色一恍,却是目光闪烁,“姑娘与太太都是极其尊贵的人,自然要多备出几份的。”
颖姝懵懂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应着:“倒是多亏妈妈细心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啦。”
洪婆子应着,殷勤道:“姑娘慢走。”
谁知等到颖姝回到皓月堂中,便是听闻噩耗,府中侍奉花草的的一个小厮已然染上了时疫,如今府中上下更是戒严。
未久那洪婆子便遣人送来了帐子,说是请三姑娘带着众人赶紧挂上,再最好焚烧些草药陈醋之类的。
颖姝端坐上面,目光瞥向那些帐子,便是笑呵呵地应着来人。
等到香梨与杏子来问:“姑娘,是否要挂上这些帐子?”
颖姝却是冷冷一笑,“母亲还没有回来,等些罢。”
不过她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挂上那些帐子,反倒是第一时间带着众人四处焚烧驱疫的草药等等,又将各处都淋上烧沸的食醋,虽是难闻的很,但好歹稳妥安全。
等到刘氏回到皓月堂时,都不禁赞叹颖姝细心周到,等到刘氏想要挂上那些帐子时,却是被颖姝给阻拦来起来,“母亲可别挂了,这如今是夏日里,挂上这些只怕是会憋闷的不行。大夫都说了,要流通气风才行。咱们这里防护只怕也够了,再多一层倒是惹的晚上都睡不好。”
刘氏应着,便是开始瘫坐在椅子上泪目担忧,连声念叨着道:“也不知道你大姐姐如何了?如今被宫里的人给隔开了,这什么都见不着的可不好啊!”
颖姝亦是担忧着颖嬛的安全:“我也在想着大姐姐,只是规矩使然,更不得相见了。”
刘氏赞同地看着颖姝,更是为觉得眼前这个养女懂事而深感欣慰,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可盼着咱们家的人都要平安无事才好。”
可惜刘氏的期盼并没有被上天所听从,在刘氏的积极努力下,汪府的主子终究还是有人染了病症,首当其冲的,便是水仙阁的王姨娘新产的公子。
小孩子体质弱,当晚便是高烧不起,王姨娘则是哭爹喊娘地到处揪着大夫为自己的孩子诊治,神经更是异常紧张,生怕是有人会害了她去。刘氏感念她一个做母亲的,一时也没有去理会,反倒是一时间给了水仙阁好些个优待。
只是水仙阁的人,除了颖嫦,倒都是一时半会不能被放出来了。
第二日小小的孩子依旧高烧不退,王姨娘守在床边守了一整日险些晕倒,还是被底下的人劝说才算是离了开来暂且歇息片刻。
第三日,小孩子倒是奇迹般地醒了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冲着王姨娘笑着,甚至好似还天生懂事一般给自己的生母擦拭着泪珠。王姨娘大喜,还派人去给汪瑛传话说孩子醒了,大概是没什么问题。
第四日,第五日,都没什么问题,仿佛小小的孩子是天生受到祖宗庇护一般能够自然而然度过这般的劫难。连着汪老太太都感叹道:“若是这孩子真能挺过去这关,那还真是上天护佑了。”
第六日,第七日,刘氏纵使看不上王姨娘母女,终究还是带着颖姝去小佛堂拜了一拜,只求着家宅平安,甚至还把她自己亲手制作的香囊给了王姨娘送了过去。王姨娘哭哭啼啼的,倒也为着孩子振作了不少。
而第八日,那小孩子便开始上吐下泻,王姨娘急的连忙召了大夫来看,灌了几副药下去倒是暂时安定了下来。而等到半夜,那小孩子却是又突地大哭了起来,等到王姨娘去看时,那孩子已经吐血了。
一边的汪瑛顾不得这些刚过来之时,孩子已经夭折,王姨娘正抱着已经变冷的小孩子默默流泪,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孩子。
可怜王姨娘虽是个颠三倒四的人,然而为母之心却是不差分毫,教闻着伤心听着流泪。
“宝宝,快睡罢。母亲陪着你。”
等到汪瑛靠近王姨娘时,王姨娘则是“嘘”了一声,“老爷,你看咱们的孩子睡的多好哇!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