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媛被打的猝不及防,这般下来便是直接被颖嬛打到趴在地上,且颖嬛又打的极重,如此,便是面颊高高肿起。
奈何她却什么都不敢,只得跪在地上求着颖嬛恕罪。
一边的唐常在见此,便也跪倒在地,一边扶着杭小媛一边劝说道:“娘娘,臣妾们固然有错,臣妾们是脑子被狗给吃了,只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唐常在只觉着这话实在是难以开口,便是看着一边依旧在挂着眼泪的曹婕妤。
颖嬛看了一眼,越发焦心不已,只觉着万般的委屈都从心底里翻涌出来了似的,奈何却只能生生忍住,犹自强硬镇定,“你们两个,殿下带曹娘子来的事,谁看见了?”
杭小媛颤颤巍巍地答道:“除了臣妾和唐妹妹,只有……只有侍奉臣妾的星儿月儿,剩下的都在别处睡觉。再者,便是殿下身边的人了。”
颖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结果倒是不算太坏,她便是勉强定了心神冷冷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管好你们自己的人。若是有半点风声传出去,你们就和你身边的丫鬟一起去见阎王罢!”
杭小媛素来胆小,唐常在便是再胆大却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两人便是连忙磕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来。
颖嬛厌恶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滚出去!去我殿中跪着,我先处置了这番在处置你们!”
两位娘子自然什么都不敢说,行了礼便是退将出去了。
颖嬛看着依旧在啜泣不止的曹婕妤,纵使心中百味杂陈,也只得按着性子轻声一句道:“曹婕妤娘娘……”
……
当颖姝在殿中等到颖嬛再次回来之时,已然是中午时分了。姐妹两个说好的吃早饭,如今什么都未有吃到。幸好侍奉颖嬛的月琪抽出空来让颖姝先将午饭吃了,并且表示道:“三姑娘还是先将午饭用了罢。娘娘这个样子,怕也无心用饭了。”
颖姝很担忧颖嬛的处境与心情,却也很担心自己的肚子,想了想却也只勉强吃了几口,便是又开始焦急忧心地等待。
约莫午饭又过了一个时辰,颖姝才见着颖嬛回来。只见颖嬛满脸都挂着疲倦,拖着疲惫的身躯,步伐都变得异常沉重。
颖嬛进门第一件事却是先将桌上一应茶碗香炉先给狠狠地砸在地上。
也唯有在至亲面前,才能发泄一下罢了。
颖姝忙地上前扶着颖嬛,颖嬛一见颖姝,眼泪便是从目中夺眶而出了。颖姝只命月琪与香梨搀扶着颖姝于暖炕上坐下,又将二人遣了出去,便是听着颖嬛诉说缘由。
颖嬛一阵哭诉,在自己亲妹子面前便是再也逞强不出来了,只将个中缘由尽数告诉颖姝。
大致便是铖王姐夫入宫陪伴皇帝,至晚间本该是出宫的时辰,皇帝却是留下了铖王姐夫,说是要促膝长谈,兄弟两人凑到一起便自然免不了喝酒。这般喝着喝着,两人尚且还清醒着,皇帝却是如顽笑对着铖王道:“朕瞧着你府里的妃妾也实在太少了些,总该多来几人才好。”
铖王尚且清醒,只当皇帝是顽笑,便是笑着道:“皇兄这是笑话我了。我府中姬妾虽少,可王妃却是省心的,如今又怀着身孕,家里剩下那些都是安分老实的。我觉着,这些便是够了。”
皇帝却是一笑,只是依旧劝说铖王姐夫再多纳一个妃妾,并且说人选都选好了,若是担忧铖王妃颖嬛不同意,皇帝可以自己出面为铖王姐夫解了这困难。
铖王推辞再三,只能心虚地接受,谁知皇帝却是大手一挥,示意最近的曹婕妤上前,对铖王道这边是他决定赐给铖王的女子。
铖王自然极尽惊慌,哪里有弟弟娶了小嫂子的道理,更何况是这还是皇帝的婕妤,这传出去,自己则是大不敬了。
可这无论怎样,铖王都是大不敬。接受了曹婕妤,便是大不敬;拒绝了曹婕妤,便是违皇命。奈何皇权之大,他又如何能做主,只能戚戚然地接受了。
皇帝并且表示:“白部越发嚣张,朕是打算御驾亲征。总想着,曹婕妤是朕喜欢的女子,就怕着将来朕在边地有何风险,曹婕妤没了依仗。将曹婕妤交给你,朕是放心的,你温厚妥帖,铖王妃又是个善解人意的。将婕妤送到你那处,相信你夫妇定能厚待。哦,你不用怕,只随便给她一个侧妃的位子便也是了。她人随和事不多,只要你给些吃喝,便是朕远征白部,也是放心的。”
铖王自然很是慌张:“皇兄要御驾亲征?这莫不是开玩笑?”
皇帝只笑着:“自然是真的,白部再次侵扰大同,朕实在不能忍。朕几次给了白部脸面,白部却是视若无睹。朕有意,御驾亲征,教白部看看咱们大歆的国威!”
“陛下要御驾亲征?”当颖姝听闻颖嬛这般叙述之时几乎是要从座位上弹起来,“陛下真要御驾亲征?这……”
颖嬛无助地摇摇头:“是非是御驾亲征我不知道,只是这曹娘子,却是确确实实给送到了王府里来了。殿下便是不想接纳,可圣命难违,便也只能带回来了。只是……陛下骤然如此,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
虽觉荒唐,可此事大概便已然是板上钉钉之事,颖姝强行按耐住心中对于历史的恐慌,开始为颖嬛思考问题,“姐姐,既是陛下下令,便如何都是遮掩不住的。事到如今,名声好坏与生死性命,就看姐姐与殿下选何了。”
“这……”颖嬛心里最后一丝防线似是被击溃了一般,花容惨淡尽是愤怒与绝望,“陛下……陛下这是信不过殿下么?”
颖姝心中响起一声警铃,忙地安抚着颖嬛:“姐姐,如今咱们万不能乱了阵脚。陛下……陛下下赐曹娘子,或许是试探。既然送来了,便绝没有送出去的道理。接受了,是铖王殿下不懂事胡闹;若不接受,想要将曹娘子送回去怕是要闹到顺贞门跪谏言了,到那时……”
“到那时,以陛下的性子,殿下的命怕也难保了。”
颖嬛犹自强撑着镇定,奈何她越想面上表现出镇定,心中却越是慌乱,只觉着满腔气性无处发泄,恨也不不知该要恨谁一般,更是抓心挠肺,痛苦万般。
忽地一动,她却是紧紧把着颖姝,只拽着颖姝便往后门走:“不行,如今这铖王府你是不能再留了,万不能将事情给扯到你身上来。你快收拾收拾与母亲回去!趁着此刻京中尚且无人知晓,赶紧与母亲回去!回汪家住几日!”
颖姝自然知道其中门道,虽不愿回去可此事自己若是在此只会平白添乱,甚至还会危机到公主府与汪家,便只能点头答应着。
想了半晌,只能嘱咐道:“姐姐,你要护着自己的身子,你肚子里还有世子呢!”
颖嬛嫡女的尊贵带来从小而生的骄傲优越,也带来了不会轻易服输服软的气度品格,更是使她心中时时顾念着家族大局,听着颖姝郑重嘱咐,反倒更是激起了心中气性,只坚定地点点头,旋即便是不顾自身尚且怀着孩子便将颖姝推将出去,只吩咐月琪赶紧将颖姝母女给送回汪家。
刘氏尚且不明就里,便是被送到了马车上,看着阴沉着面庞的颖姝,便心知大事不好,忍不住去询问。
颖姝看着焦急的刘氏,便是只得再抵着心中慌乱对着刘氏道:“这事还得咱们回了家里与祖母还有父亲说。在路上,还是别说了。”
回到家中,因着汪瑛尚在内阁议政,颖姝与刘氏只能先回到欢寿轩,由颖姝将此事对着汪老太太与刘氏先说了一番。剩下的再等汪瑛回来再说。
汪老太太全程听罢这般大事,反倒是面不改色一丝慌张也无,倒是刘氏听罢本能地抬脚便想往外走,却被汪老太太喝止住:“你给我站住!嬛姐儿将你与颖姝送回来为着就是怕万一有个什么连累了咱们汪家与公主府!你如今回去是想做什么?去给嬛姐儿添乱么?”
刘氏只哭道:“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这般大事,我怎好全然不管只留着自己的孩子于那王府受气呢?”她一番话说完,气性倒也消散了大半,倒是不用汪老太太说她自己却是明白了,甚为无助地瘫倒在座椅上,“这……这嬛姐儿能成么?陛下这是要开始对兄弟动手了?”
如今汪老太太却是最为沉着冷静的人,作为整个家族中的主心骨,两鬓华发不仅象征岁月流去,更是象征风霜经历。年老的人强行忍住心中酸痛,不得不冷静分析:“陛下最多是试探,若是真想动手,也大可不必等到今日。陛下大概是相信铖王的,只……嬛姐儿与铖王都是聪明人,定能过去。既是把你与姝姐儿送出来,便是不想要咱们家牵扯到其中。切记,咱们家什么都不知道,是今早睡醒了便离开王府的。从未见过什么铖王与曹娘子!”
说罢,汪老太太便是扭头看着颖姝:“你,赶紧回长公主府,依旧是什么都不知道。切记与你母亲一样的说辞,只说你在铖王府住不惯,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回去。无论这些日子何事,都切莫再去王府,也别回家!”
汪老太太终究有些疲惫,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房梁上的描金彩绘,无尽繁华却是带来了无尽惶恐:“我的嬛丫头,可千万别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