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所带来的改变,足可谓天翻地覆。
两位长公主流水价的将各种珍稀补品送到颖姝房中,并且昭明长公主与福昌长公主还亲自来探望,昭明长公主更是拉着颖姝说了许多的话,又命颖姝好生歇着,千万不能劳动。
宫里皇后得知颖姝有孕,自然又是一大堆的赏赐补品送了过来,并且表示:“行宫偏僻,等回了京城,再补上。”
颖姝看着房中几乎要堆成山的补品,发出了没有见识的感叹,“这也太多了些。皇后娘娘出手真是大方。”
沈斌亲自扶着颖姝喝了安胎药,只道:“这算什么?只怕过些日子,那些世家大族,都会因为你怀孕而来送礼的。到时候,这屋子里只怕是真真要装不下了。
颖姝:“啊?我的天,来了这么多人,岂不是要了我的性命去?”
沈斌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有母亲与大嫂子来给你顶着呢!谁敢打搅咱们大功臣养胎呢?”
颖姝“嘻嘻”一笑,便是慵懒地趴在沈斌身边,“我若是总这样,岂不是要成了个大胖子?”
沈斌看着颖姝,仔细端详着,最后曰:“胖了我也喜欢。”
只是谁也未有想到,因为怀孕,还能无意间牵扯到太子身上去。
起因是因着皇后赏赐,颖姝身子又觉得安稳便是和沈斌一齐入围场里去给皇后谢恩。可巧那时皇帝也在皇后身边,几人闲聊了一番,皇帝倒是性质大发,直接留下夫妻二人,说是一道用家宴。
所谓家宴,便是只有帝后与太子夫妇加上周贵妃朴妃。颖姝倒吸一口凉气,她打心眼里觉着周贵妃不是个好惹的人,更是本能地想要去逃避,只是哪里能逃避的开,如今便更是面对面相处了。
而周贵妃,果然在与颖姝目光相触及到的那一刻显露出不善的神情,颖姝不敢直视,便也搪塞了过去。好在周贵妃尚且有记性,念着上次之事,宴席之上也是安静至极,也不多话。
皇帝心情似乎极好,只见皇帝端着酒杯道:“前儿些日子,白部旦尚王爷跟朕讨酒喝。说是宫中新出的鲜橙酿与桃花酿不错,只想着等围猎结束临行之前多戴上几些。说起来,这些都是斌哥儿媳妇的功劳,从前都是白部嫌弃咱们的酒不够好喝,如今倒也反了过来了,倒也算是给咱们大歆长脸了!”
皇帝看着沈斌夫妇,“斌哥儿,你娶了个好媳妇,你小子可得珍惜才是。”
沈斌笑着端起酒杯回敬皇帝:“舅舅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待颖姝。”
皇帝似有些喝多了,脸色微红,皇后见状便是忙地上前询问,皇帝只连连摆手说无事。只见皇帝再次拿起酒杯:“如今斌哥儿媳妇有了身孕,我这做舅舅的,心里也高兴,来,咱们再喝一杯。”
皇后再次劝说皇帝,可惜无果,众人还是跟着皇帝喝了一杯。
席间皇帝喝的酒比吃的菜都多,还时不时地与在场众人说说话,开开玩笑,若是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场宴会本来应当是个氛围极其轻松的家庭聚会,并且能够成功促进家族感情那种。
可惜,皇帝在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酒后便是睁开一双怒眼看着一边的太子李沅夫妇,伸出手来微微有些怒气:“如今,斌哥儿都有孩子了。怎么你还未有?身为东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应尽之责,前些日子白部王爷还问起这件事,还说要送些白部美女来助你,你这不是存心丢朕的颜面么?”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场面登时安静无比,再无人敢说话,连一向皮惯了负责活跃气氛的沈斌都不敢出声了。
倒是只有皇后敢尚且说上一句:“陛下这是醉了,快歇息罢。”
却也被皇帝给无情反驳了。
“朕没醉,朕自己吃了多少酒,朕自己心里是清楚。”
如此,皇后便也不能说什么了。
李沅闻声,便也不说话,只是恭敬地低着头,以期望自己能避开这茬子事情。
“朕在问你话呢!你就是这么与你君父说话的么?”皇帝骤然提升了嗓音,教众人为之一惊。
“请父皇恕罪,儿臣有罪,父皇息怒。”
“息怒?”皇帝倏然变化了颜色,前一刻还是温和大气的仁君,此刻竟是暴躁若惊雷般,只见皇帝随手便是将手里的杯子给掷在了地上,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此忤逆!”
皇后陡然一惊,便是忙地道:“陛下,太子……太子想来不是有意的。您也知道,这孩子向来不善言辞,只是心里却是最孝顺您的。”皇后一边说,一边对着一边的太子使眼色。
太子李沅与太子妃若彤一齐站了出来与皇帝身前跪下,若彤见李沅面色不虞,心中甚是慌张,便是先行礼磕头道:“启禀父皇,殿下不是有意不回答您的。殿下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说。”
皇帝只“哦”了一声,还是不相信地看着李沅,眼中隐隐有些嫌弃加愤怒,“是么?”
李沅只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惹恼父皇,都是儿臣的错。”
“可不就是你的错么?朕就不该生你。”皇帝嫌恶道。
颖姝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一边的周贵妃身上,只见周贵妃一脸恭顺敬服的模样,甚至连一点为孩子着急的样子都没有,颖姝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而反观,皇后满脸都挂着焦急,时时刻刻想要趁机上前去劝上一两句。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站在皇帝身边的王真这时笑眯眯地出来说话,“陛下,太子殿下才多大年纪,血气方刚的,您还愁抱不上皇孙么?沈大人都要做父亲了,这太子殿下与沈大人相熟关系极好,想来也该快了。”
皇帝只冷冷一哼,好似更是不满了些。
此刻许久未吱声的周贵妃总算是开口了道:“陛下,这事情也是急不来的不是?太子妃最近总在调理身子,想来也是想把身子调理好了再给您个皇孙呢!”
“身子不好?”皇帝凛然一看,对着若彤便也有了几分打量嫌恶。
周贵妃这话的意思很是明显,便是想要将战火引到若彤身上来。不过这也是平常事,这是古代,只要夫妻之间生不出孩子,谁都会觉得是女人的错处。
颖姝担忧地看着若彤,只见若彤神色之中的意思大概也是想要将这些都给承担道自己身上了,“启禀父皇母后,都是儿媳的错。儿媳近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便是命太医调理,想来也对此有些影响罢。”
皇后暗自出了一口气,只和气道:“陛下您看,她们小两口可是想的比谁都清楚呢!定然是得身子极好才要个健健康康的大孙子,这般您也高兴不是?”
皇帝勉强地说了一句:“倒也差不多罢。”
周贵妃却道:“说起来,都是太子太重情分了,满心满眼的都是太子妃。陛下,不若多给太子选几个嫔妃来,也是好开枝散叶。”
颖姝被周贵妃这一番话给颠覆了三观,这些话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讲都不应当放在如此场合来说,更者周贵妃再怎么样也都是太子李沅的生母,哪里有生母……
他不解地看着沈斌,只见沈斌亦是一脸不忿,且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只是强力忍着。
世上竟真会有这般的母亲么?颖姝便是又不自觉地看着周贵妃,却是被沈斌暗中一把给掐了回来,示意她只能低头不言语。
只见王真依旧含着谄媚似的笑容给皇帝夹了一筷子菜,旋即便是缓缓地走了下去,“陛下,贵妃娘娘,老奴却是听说,太子妃娘娘最是良善,可安排了许多嫔妃娘子侍奉太子殿下呢!陛下与二位娘娘就放心罢,想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只等着抱皇孙便是了。”
这话其中指向意味不言而喻,在场众人无有不明白者。将这件事情就这般公之于众,怕是想要一举断了太子李沅之路。
只见皇帝目光再次变的狠辣怀疑,似乎是想要将太子李沅给吞噬一般。偏生的王真还装模作样地去扶太子李沅,“殿下,太子妃娘娘,快起来罢。陛下这是与你们开玩笑呢!”
谁知李沅却是狠狠地将王真给甩了开来,“滚开,本宫与父皇说话,你插什么嘴?”
众人皆惊,皇帝更是直接从上头下了来,照着李沅迎面便是一掌,“逆子!忤逆至极!”
说罢,皇帝便又是抬起脚来欲踢。
若彤见状,忙地牵扯住皇帝:“父皇,都是儿臣的过失,您要骂要打,就责罚儿臣罢。殿下她不是有心的。”
只是若彤身子单薄,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哪里能阻拦的住皇帝?皇帝一甩便是将若彤给甩开了,照着太子便是踢了过去,“你这逆子,朕不若今日就踢死你!省得你给我大歆丢人。”
李沅也不反抗,只是面无表情地由着皇帝责打,在每一次被皇帝责打之时依旧想要直起身子保持仪态。
倏地一下,只见沈斌便是快速地冲了过去,只拦在李沅身上,由着皇帝踢着自己,并且还嬉皮笑脸地道:“舅舅,您要是想打人,就打我罢。我皮紧了,想松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