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园中,白妈妈守在颖姝旁边,“二·奶奶,您也别怪公主断了您的生意。这本就是咱们大歆朝国风严谨,哪里有大户人家出了嫁的太太奶奶去抛头露面做掌柜的?公主更是皇室体面之人,自然更不能允准这般的事情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颖姝自然也明白多说无用,长公主的性子自己虽然琢磨不透,可她却也知道一旦是长公主下的命令,除了长公主自己,恐怕也无人能够更改了。
“我知道了,妈妈自回去侍奉母亲便是。”颖姝木木地道。
白妈妈刚走,颖姝便听到了可哥儿在院落里玩耍的声音,后头跟着乳母在追,小小的孩子虽然在祁冉冉那里木木的,到了自己这里却是浑然恢复了孩子该有的天性,开始玩耍起来了。
“我的小祖宗唉,你这身子还未怎么好利索,可别到处疯玩了。小心回头又着凉拉肚子。”
颖姝闻言,心中更加是觉着万分不爽,不自觉便是走到了门口,看着正在玩耍的可哥儿。
乳母海氏见是颖姝,便极其有眼力见地上前给颖姝请安:“请奶奶安。”之后海氏便是看着可哥儿,只招招手:“可哥儿,快来,给大娘子请安。”
可哥儿见着颖姝倒也不疯着玩了,只是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对着颖姝道:“大娘子好。”
颖姝极力想要想要忍住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对着可哥儿道:“可哥儿身子不好,怎么好随便出来玩?”
海氏很是畏惧的样子,“奶奶,哥儿……哥儿年纪下,待不住。这才……”
颖姝越看可哥儿笑嘻嘻的模样,心中反倒是越发生气了来。可哥儿长的与祁冉冉倒有几分相似,好似看着可哥儿笑着就能看到祁冉冉得意的嘴脸一般,颖姝自然是越看便越发觉着难受厌恶,她努力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将气撒到孩子身上。然而,她还是觉着窝火,便是忍不住呵斥道:“可哥儿不懂事,你身为乳母也不懂事么?难道祁姨娘就是这样教养哥儿的?”
可哥儿见颖姝发怒,便也不笑嘻嘻地了,只是怔怔地看着颖姝,“大娘子……”
“好好回你的屋子里歇着去,身子不好瞎跑什么?”颖姝终于忍不住,不免对着可哥儿严厉了些。
可哥儿见此,当即便是蹲在地上大哭不止。小小的孩子哭起来倒是很有活力,就像是过年汪家门口燃放的爆竹似的,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带给人心灵满足的感觉,否则便也只能是带来心烦与吵闹。
“赶紧把哥儿带回去,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难不成竟是我虐·待了他么?”
海氏如面阎罗,便是磕了个头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抱起了小可哥儿,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了。
颖姝只是觉着生气,便是忍不住狠狠拍着桌子,香梨闻声,见颖姝满面怒气,亦是忍不住打趣道:“姑娘……这是生气了?”
颖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我不喜欢可哥儿这孩子,让我对他和和气气的也就罢了。可若是把他放在我屋中,我受不了,我根本不想看见这孩子。一看见这孩子,我就想起他母亲,就想起当年……”
自己刚刚穿越而来的那件事请,在道观处,打着肚子的祁冉冉给了自己多大的难堪。而那个时候,可哥儿还在祁冉冉肚子里。
很难不将可哥儿与祁冉冉联系在一起,自己又不是菩萨,做不到完完全全公公正正的看待一切事物。
并且,这件事情本来或多或少都和可哥儿有着这样或者是那样的联系。
想到自己在古代就这么点爱好还要被剥夺,自己明明是好心却是铸就而这样的结果,自己心中就极其难受,不觉间便是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香梨见状,便想要安慰,颖姝却是摆摆手,示意香梨暂且出去。
她呆呆地靠在床榻边上,就一直默默哭着,也不知道哭到什么时候,自己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自己并不是在公主府,也不是在什么昌兰围场,好似是江南的某个地方,小楼园林,风景秀丽,一切都是带着美好与温馨,没有什么达官显贵,也没有什么礼仪规矩。
梦中有自己与沈斌,两个人都只是穿着普通人的衣衫,他们开了家店面,是沿街最为富庶的地段,两个人分工做着奶茶,总有市民排着队等待着。
沈斌负责从各处买来牛乳茶叶以及上好的原料;自己则是负责调制,沈斌给自己打着下手。两个人生意红火,还有着外送义务,还会雇佣几个人,帮着料理奶茶店里的事物。
等到下午,自己干累了便撒手收工,与沈斌手牵着手步行回家,踩着夕阳的余晖,两个人吹着迎面而来的暖风。到了家中,沈斌会给自己按一按已然发酸的肩颈,自己也会再给沈斌按一按。两个人皆不是什么高·官,不用当差,两个人可以养一只猫,再养一只狗,整日里吸猫弄狗,好不自在舒适。
当然,沈斌偶尔还会惹自己生气,自己只要假装生更大的气沈斌就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两个人嘻嘻笑笑这一日自然也就过去了。
可惜,耳边的躁动让这个梦醒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尚且不能完全看的清楚,只能见着一个模糊却熟悉的人影在自己面前。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显得贵气十足,手则是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正在给自己轻轻盖上被子。
动作极其温和轻缓,生怕是吵醒了自己。
自己还是醒了,难道梦醒了,竟还是一个梦么?
她挤了挤自己的眼睛,眼睛看的清楚了,身体上的感受也清晰了,不是梦,是现实。梦里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在自己面前,不过所处的环境却回归了现实,回归了公主府。
这个富贵至极堪比皇宫的所在,一切都显得那般梦幻华丽,给自己一种恍惚飘然之感。只可惜,这种如在云端一般的感受,让自己很是难受,时时刻刻都觉着不真实且束缚。
毫无疑问,这种富贵生活是自己来到古代以来从未想过的,也从未求过,自己虽然想当富婆,可也不是这种享受万千却独独穷了生活的所在。只有眼前的男人是惊喜,是自己既然得到了便再也不愿意失去的存在。
“你醒啦?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也不叫香梨给你铺好床铺,这般可再累着。”
男人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像是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自己温暖之余,却是越发觉着心中酸楚,更是忍不住鼻头一酸,泪珠子便是不住地往下掉。
“怎么哭了?”沈斌很是着急,如惊慌失措的小狗一般,想要拿自己的袖子给颖姝擦泪,又发觉自己的袖子沾了一层灰,又如触生碳一般急急地缩回了手。
“没什么?就是……就是……”脑子里急速地寻找一个理由,然后想到,“是我梦里梦到了我娘。”
颖姝抹了抹眼泪,也不在乎自己的脸有没有哭花,便是从榻上起了身,“累了罢,我命人去给你准备洗澡的东西。”
“发生了何事?”沈斌站在颖姝身后,想要叫住颖姝。
“无事。放心罢。”颖姝犹自强硬着,便是想要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一双有力的臂却是抱住了自己,力气很大,自己也挣脱不开。
沈斌的声音有些沉重且沮丧,“我都知道了,等我换了衣服,就去和母亲争辩。”
也不用颖姝去挣脱,沈斌只是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便放开了自己,急急地往外走去了。颖姝本能地想要叫住,却一时又不止该说些什么。
香梨见状进来,“姑娘,姑爷急急地这是去做什么?不沐浴了么?”
颖姝摇着头,目光略有呆滞,“我也不知道。”
她极度无聊地复又做了回去,“教他们把洗澡水温着罢,一会再给姑爷洗。”
“饭也温着。”颖姝呆滞地吩咐着。
“那姑娘要不要先吃些糕饼垫着?姑娘中午便没怎么吃的。”
“不用。”颖姝摇着头,“我不饿,等等姑爷罢。”
就这样,颖姝等了半个时辰,沈斌还是没有回来。
等了一个时辰,沈斌还是没有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斌没等回来,却是等回来了金锋。
金锋刚进来时,正瞧遇上香梨在院里指挥着几个小丫鬟不要吵闹,两人见面,皆是不免几分尴尬。
颖姝转身想走,金锋却是不得不叫住香梨:“香梨姑娘,烦请告诉奶奶一声,二爷如今正被长公主罚跪,还请奶奶过去看一眼。”
香梨便是急忙将颖姝给拽了出来,金锋看见颖姝,便是上前长话短说,“奶奶,方才二爷去长公主屋里,与长公主有些口角,说的激烈了些,二爷便去院里跪着。长公主便说,若是二爷能跪足了三日三夜,长公主便允许奶奶开了店。二爷便说他非要跪足了三日,如今长公主正在气头上,还请奶奶过去看一眼。”
颖姝本就很是担忧担忧沈斌,不过是面上不动声色罢了,如今听闻金锋说了这些,早就失了一魂四魄,急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