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如此详细地介绍分解球的工作过程呢?因为在分解球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佩内洛普·韦施勒的裸体,当然,她也第一次看到了我的裸体。虽然我对她的裸体感兴趣得多,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的裸体似乎比她的更重要一些。
当时,佩内洛普和我正在进行一项常规练习——练习在非物质形态下行走。因为在这种形态下,你很容易沉入地面或者飘浮在空气中,甚至无法自然地轮流迈出两只脚,所以你必须设法调动组成你的脚的分子,确保它们不会和地板的分子搅和在一起,有点儿像在表面结了一层薄冰的池塘上溜冰,必须始终在冰面上滑行,不能撞碎冰面掉下去。
像往常一样,我开始尽最大努力模仿佩内洛普的动作,因为我们两人的能力差距太大,所以我难免会在模仿时窘相百出。她也像往常一样,每次都极为出色地完成全部训练任务,并且与此同时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接着……就出了差错。警报响起,红灯闪烁,佩内洛普和我被驱赶着跑进一间净化室。我们刚进去,门就自动上了锁,扬声器里传出一个刺耳的声音,告诉我们安全系统检测出超过医疗安全辐射水平的未知污染物,按照规定,他们要为我们消毒。
那个声音命令我们脱掉衣服,这让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因为刚刚被人告知我可能接触了致死剂量的辐射污染物,所以一时间没意识到我和佩内洛普·韦施勒单独共处一室,而且都在脱衣服。各自脱光之后,我们把衣服放进一个容器里,墙上伸出的机械臂把容器拖进了隔壁房间。
我站在那里和她裸裎相对,紧接着他们启动了天花板上的喷嘴,开始往我们身上喷洒某种液体,闻起来有股金属味,看上去似乎还闪光,有点儿像小孩往手工劳动作业上喷的那种带闪光的喷漆。虽然我相信给我们喷这种东西是为了消毒,但它亮闪闪的外观给我可能要面对的死亡蒙上了一层节日般的色彩。
我和佩内洛普相距只有六英尺,光芒闪烁的云雾在我们周围旋转。我尽可能不去看她,因为我不希望被她发现我在看她,但我也知道,这几乎是我唯一一次能看到佩内洛普裸体的机会,所以我匆忙地瞥了她一眼。
她竟然也在盯着我。
从生理角度来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奇怪——虽然我本人对此一直羞于启齿,但为了表明我讲故事的诚意,我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以便让你知道在这个故事里,我绝对不会向你隐瞒什么——和佩内洛普一丝不挂地站在闪光的云雾中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硬了。
佩内洛普自然露出吃惊的表情。我知道这很可笑,因为我们正在接受抗辐射治疗,在这种生死关头,我竟然还会勃起。我的身体接下来可能会被辐射摧残得面目全非,皮肉腐烂,器官液化,骨头化为一摊凝胶,然而我丝毫不认为自己快要死了,我知道这样想很愚蠢,可我当时就是觉得很有活力。
佩内洛普凝视着我,仿佛头一次注意到我的存在。
需要澄清的是,这并不是因为我的那玩意儿很大,促使佩内洛普产生了兴趣乃至欲望,而是由于此前我从未在她面前做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所以,在死到临头时勃起这种事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时一阵蜂鸣声响起,天花板上的喷嘴应声关闭,扬声器里的那个声音告诉我们,他们进行了所有的必要性测试,并没有发现核辐射泄漏的迹象——刚才的警报是安全系统的污染物水平监控模块故障引起的,但他们还是按照规定采取了必要的预防措施,而且我们刚才在紧急情况下的表现十分出色,现在可以到净化室外面穿上干净的制服继续训练了……我没有仔细听那个声音说话,因为我一直试图在我们依旧裸裎相对的短短数十秒之内记住佩内洛普身体的每一段精致的曲线。
随着气闸减压的嘶嘶声,舱门缓缓打开,佩内洛普一言不发地走在我的前面,我觉得我的形象算是毁了,以后的日子很可能都会在自我厌恶中生不如死地度过了。就在我羞得抬不起头来的时候,穿过舱门的佩内洛普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不是为了看看我是否还好,有没有遵守操作规程——而是我的眼睛是不是还在盯着她的屁股(答案是肯定的),然而,等我意识到她为什么如此在乎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