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凉发糕,一碟凉拌萝卜丝,还有两碗微温的小米粥。
“真是不好意思啊,厨房里就只有这点东西了。”男人放下托盘,一边给苏景婵松绑,一边有些抱歉地说。
苏景婵顾不得活动活动被捆得酸痛麻木的胳膊腿儿,就像高尔基扑在书上一样,扑向了桌子。她一口气将一碗小米粥喝光光,然后才捏了块发糕,一边啃着,一边拿起筷子狠狠地吃了一大口萝卜丝。——天哪,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凉拌菜,爽口又开胃,真是无上的美味啊!
“怎么饿成这样了?”男人被苏景婵这幅吃相震惊了。
“可不?人家来到饭馆本来就是要吃饭的嘛,你害得我没吃成饭,还要嫌我饿得惨吗?”苏景婵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含含糊糊地说。
“呵呵,孕妇是要多吃点。”男人忍住笑说。
孕妇?他怎么知道的?!
苏景婵抬起头,烛光忽闪之处,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映入眼帘。这一照面,苏景婵不由得愣住了。她盯着眼前的男人,一边减缓了咀嚼速度,一边暗暗地启动了搜索引擎,在记忆里百度起这张熟悉的面孔:剑眉,大眼,坚毅的嘴唇……组合在一起,应该贴上谁的标签呢?
见苏景婵看着自己,男人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朝苏景婵拱了拱手:“关若飞的六夫人有喜,这个,谁不知道?在下陆明,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的。”
陆明?!
陆明!?
陆明!!!
天啊,好痛!苏景婵一不留神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她捂起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神啊,怎么会是这个人?他不是中了蛇毒吗?朱红玉偷给他的解药不是没有送达吗?这也该有七天了吧?为什么他还好端端地、并且是胆大包天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陆明看着苏景婵这惊愕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这个欠扁的笑,激得苏景婵像只准备上战场的刺猬一样,抖起了浑身的刺。她警惕地捏紧了手里的发糕,仿佛那是一块能随时拍得对方头破血流的板砖。
“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干什么?”苏景婵在惊愕之余终于想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古训,知道了绑架自己的是陆明还不够,她至少要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已经从青龙堡逃走了,看样子毒也解了,怎么还要找青龙堡的晦气?难不成是想报仇?不,不,不!是蛇咬他的,又不是她苏景婵咬的,这笔账怎么也不该算到她头上啊,何况自己还帮过他!
陆明微微一笑,跳跃的烛光将他的脸映得有几分诡异,他说:“前番多亏夫人暗中相助,陆某才得以虎口脱险,这一次请夫人来,无非是想感谢感谢夫人而已。”
多好听的话,可苏景婵不信,他刚才明明说的是要“委屈”自己几天嘛。她冷笑道:“客气了,陆先生。不过你可真让我开眼,我第一次听说五花大绑也可以作为答谢的方式。”
陆明的脸上仿佛就没断过笑容:“这个啊,呵呵,主要是难得见到夫人,万一再把握不住这样的良机,与夫人失之交臂,这该多遗憾哪。”
“笑面虎!”苏景婵暗暗地骂了一句。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如此阴暗卑鄙,朱红玉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不过,一转念,她便明白了几分:这个人,笑里藏刀,含而不露,不就和朱红玉一样吗?如果没有陆明事件,朱红玉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个安静娴雅得像副工笔画一样的女子,哪里会想到她还能做出这种要挟自己,又偷换别人解药的事情?
他与她,根本就是一类人,用“臭味相投”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两个人的感情基础!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苏景婵冷冷地说。
“告诉我,朱红玉现在怎么样了?”陆明收起脸上那欠扁的笑,有些急切地问。
“你是问青龙堡的四夫人啊?”苏景婵故意用四夫人来刺激他,“她啊,现在可惨了!”
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影,但他仍然镇定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苏景婵冷笑一声:“关若飞的夫人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有。她原本该是我的妻子。”陆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道出一段隐情来。
十年前,名伶朱红玉名满京华的时候,受到陆明的追捧,两人堕入爱河。然而,陆明的父亲,当朝御史大人却极力反对这一段姻缘。他说,他的儿子不能娶这样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为妾。陆明不听父亲的劝阻,父亲便从朱红玉的戏班子入手,将戏班子逐出了京城。
陆明黯然道:“我四处漂泊,找了她五年,最后才知道她已经嫁到了青龙堡。我恨啊!”说着,他一拳头擂在了桌子上,震得碗碟们集体一哆嗦。
“这辈子不能和她在一起,我怎么都不甘心。所以,我决心跟关若飞拼个你死我活!”陆明咬牙切齿地说。
苏景婵恍然大悟,怪不得听说一直不怎么样的朱雀寨这两年突飞猛进呢。原来是有高手怀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在和青龙堡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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