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浓烈的晨阳下,曹毓才悠悠转醒,木了会儿:“笙笙?我有点儿断片了……”
余文晚皱皱眉,仍闭着眼,哼着:“做什么做什么,今天休假,起这么早…”说罢,又翻了个身。
蓦地,似垂死病中惊坐起般,妖叫了声:“要死!曹毓!我恨!我今天早上约了李导诶……”便飞身爬起,穿衣,冲出了宿舍。
曹毓茫茫然,手机响了声,才低头去看。
是她高中男闺,徐锡阳。
“小曹,重大消息。”
“咋啦?”她烦躁着,翻眼又欲补眠,接着瞟了眼手机屏幕。这消息真的差点让她翻眼昏厥,让后含笑九泉。
“那个,司浔回来了…”
她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余文晚那个死脑筋,不过若是告诉她。这些年她好不容易做的心理治疗不就白费了么,算了,也是孽缘啊…
————教办处
余文晚慌里慌张跑进来,喘着气儿,断断续续:“李…李老师,昨天练琴晚了,不好…不好意思。”
“无妨,坐下说…”李碧华理了理一头干练的短发,一张脸素颜朝天却是气质出尘,不愧是临安艺术学院最年轻的博士导师。她低头抿了口咖啡,微微抬手,示意她坐。
“你打进文工团申请的事儿,被退了…”李碧华双手交叉,平静的说。
“……哈…不出意料呢…”余文晚静默了会儿,才涩涩道。
“不过这不是实力问题,文工团本来就是要实力强,后台硬。你没后台,只能找门儿进…但你的实力是不可否认的…”她安慰着。
“你快考博士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本校最年轻的读博生,才二十二呢,咱俩顶着个最年轻的衔儿,就得做最狂的事儿!”她修长的手敲了敲桌,嘴角笑意更盛。
“做…什么事儿?”余文晚迟疑道。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毕了业去哪儿,考临艺是为了摆脱她那个生存的虎狼窝。但进文工团是她自小的梦想,而她这样一个小白,理性现实,为了功名利禄不择手段的人,也能为梦想闯天地么?
她深吸口气,她不敢想,不敢深思她为前途做过的事。她怕那个如春花在冬日绽放的人,因为是她亲手扯下了那唯一的芬芳。她忍不住想:他还过的好吗?但又骂自己犯贱,明明是自己对不住别人,还有脸问。
是啊,她本就是个卑微如尘埃的人,自私是她的本性。她总被指点着性情凉薄,无血无肉。只有他,愿意解下衣襟温暖她。那刻,她以为她已经被救赎了,是他让她领教了原来人间四月花芳菲。但她还是在樵夫与蛇间做了那个恶心的蛇。破罐子破摔般,这些年梦魇缠身不止,已经学不会笑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只有曹毓和李碧华。其余的时间也耗费在练习室和兼职上。
“喂,走神了?”李碧华不满的打断她的神思。
“哦…那个,你有什么安排么…”
“嗯,帮你找了个人,走后门儿呗。”李碧华得意的挑挑眉,不过又撇撇嘴,想到那个油嘴滑舌的人,恨恨道:“可花了我大代价,下午跟我去见见他吧。”
余文晚站起来应了声,呆愣愣的问:“你…为什么帮我?”
李碧华看她神色复杂,无奈笑着:“害!什么话!我比你大了五岁,做你姐够了吧?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做朋友做死党,帮你于情于理啊…”神神叨叨的踱步出去了。
余文晚愣在原地,末了,脸上的别扭与温暖挤在一块儿,好不精彩。
—————下午两点,荣文馆
余文晚跟着李碧华快步走入这外观豪华的酒店,进入电梯,直上顶层总统套房。
“咚咚咚~”李碧华礼貌的扣了扣门。
“进来~”一句低哑的男声响起,使余文晚登时起了冷汗,这熟悉的声音!不过比以往多了分威严与强势,李碧华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沙发上,男子身着黑色马蒂亚西装,眼里透着冰冷,很有修养的喝了口咖啡。不禁意的说:“李教授?久仰!”却一眼也没投向她们,晾了她们一会儿,才抬头,触及余文晚时,瞳孔猛地一缩,薄唇不可察觉的颤抖着。
一直低着头的余文晚也抬起眼打量,接着,浑身发软,两眼发黑。
怎…怎么可能,是他?
他…不是已经……
余文晚强压通体凉意,面上仍押着僵硬的笑意。安慰着:怕什么呢…事情过去了很久了…
男子见她这副活见鬼的模样,勾唇对李碧华说:“李教授,要麻烦你出去一下了,我需要面试一下这位小姐呢。”他有意无意的将小姐二字咬得极重。
李碧华转头看了一眼余文晚,鼓励的向她点点头,便出去了。
门轻轻关上,却如同重锤在余文晚心头敲击。
她见那个穿的一丝不苟的男人想她缓步走来,活像见了索命的鬼差,急急向后退,直至墙边,才发现无路可退。
失声唤道:“你…司浔…”
猛地一只手打在她耳旁,撑在墙上。她只听有巨响在耳边炸裂,死死咬住唇,惊惧的颤抖起来。
怎么会…他怎么在这里?
司浔另一只手撩起她耳旁的头发,嘴附在耳边,呼和呼和的吐着热气。霎时,绯色漫上耳蜗。
“余文晚…呵呵…可真有能耐,几年不见,名字都换了,可让我好找…”
“是吧,余笙小姐?”他附在她耳旁狎昵着。脸猛地转过来,盯着这低着头,玉颈微露,颤抖着的人儿,越来越近。
余文晚预感道危机,忙撑起手,抵着他的胸膛,纤纤素手此刻在不停的抖索着,连带声音:“别…别这样,你…认错人了,不…不是我…”
司浔眼底依旧泛着冷意,手从她发间出来,陡然掐住她的脖颈:“呵,还真是无情冷漠啊~还以为你会对我有点悔意呢,是我又幻想了…”
余文晚早已泪眼婆娑,豆腐般的脸微颤,想陷入梦魇的疯子,红唇微张,呓语着:“对…对不起…饶了我吧,绕了我…”
他轻笑,饶了你?谁来放过我?撑在墙上的手攥着她的手腕,松开她脖子,又扼住她的下巴。她吃痛,回过神时,嘴里已背一个软物侵入,缠绵不休,迂回曲折。她不顾的用手捶打他,抗拒着,却只能发出唔唔声。
缺氧而昏沉的身体不住往下滑,而司浔一腿抵在她腿间,支着她。由她像枯叶般挂在自己身上。
余文晚眼角挂泪,原来多年的梦魇不过是个热身,真正的恶梦才刚刚开始。有因有果,是要她来赎罪么?
窗外大大的芭蕉叶挡住室内香艳,却默默的无声息的叹了口好长的气儿。
一口气儿叹到了那春江花朝秋月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