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我才发现,竟花光了我所有运气。直到这日,我才发现,我曾有过呼吸。
——题记
月色透窗落入茶盏,无声无息。繁星如沸,好似尘世中每一个角色。唯有月色懂人心,即使被黑暗包裹,仍淡定不移。
余文晚顿了会儿,低下头。琴室的灯光灰白,照的她眉眼弯弯,皮肤似与灯光融为一体,薄唇微抿,只留似扇的睫毛在光影下翕合。她蹙眉,弗雷的《月光》是从小便练的,最近似是怎样练也不对味儿。
“叮~”来了条信息。
余文晚抬眼一瞧,原是曹毓的短信:你是毓的朋友么?来接她下吧。她了然,飞身起来收拾,暗叹:绝对又是曹毓喝多了,这都一点半了,太乱来了。
她轻车熟路的走至远水巷,是临安这一带较为高端的酒吧。见门边没有曹毓的身影,略微疑惑:以往不都站在门外等我的么?她晓得我不喜欢这种地方的。但还是按下心中所想,抬脚走进。
刚进门,她便悔了。余文晚忍着尴尬,痛啐着:笨蛋!走的这么急,连校服都忘了换。被学校发现绝对死定了!于是乎,讲围巾裹得高高的,遮着大半张秀气的脸。若然如此,还是有目光频频飘来。
耳后竟还有语:“哟,临艺的妹子,看背影挺正的,想泡诶…”
“呵,兄弟,你可刚分手……”
却没留意,里间包厢内,一目光亦在追随。只不过此目似有寒风凛冽,眼底却又如枯井无波。他通身贵气,西装革履。碎发被规矩的扫至脑后,像是个公子哥儿。可周身一副空气凝滞样儿,无不昭示着生人勿近。
“喂,我说大少诶,你究竟听我讲话没?”对面的男子领带松散,像是情欲迷蒙,左手拥一小姐,不规矩的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样貌。
“嗯……你继续说…”他即刻将目光召回。
“那个李风,你知道么?”
“李中士?”
“是啊,他妹不是在临艺教书么,说是看上了个学生,那学生想进文工团,写了申请,被退了…”
“所以?”
“你妈不是文工团团长么…走个后门儿呗…不过我也只是一提,他也没多大脸,还请上你妈这座佛了…”男子打着哈哈,装作不在意的不屑道。
“江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追李碧华,还拿他哥做靶子,呵…”他挑眉,玩味的慢条斯理道。
江淮的职业假笑瞬间崩裂,期期艾艾:“喂,兄弟一场,俺俩好不容易从军部回来休个短假,我讨好下我对象,你帮个忙咋的?”
那厢明显受不住他这令人作呕的眼波,不自在的扯扯领带:“知道了,改天带给我看看吧…”
心中却仍想着那挥之不去的身影,暗道:何以如此像她?许是他眼花了。
———
二楼,余文晚冲进包间,二话不说拉起曹毓,对着旁人说着客气话:“哎呀,对不住~学校落锁了,再不回去被查出来就得回炉重造了。”
便长扬而去,曹毓还昏昏沉沉的,瘫软在她肩上,头埋在她颈窝,碎碎念着:“啊—嗝,那,什么,笙笙,你,嗝,怎么这么慢来接我…”嘴中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吐在余文晚的颈子上,她把头偏了偏,才忽觉脖子上有粘腻。低头盯着这张迷糊脸看有什么不妥,可惜路灯太暗,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至回宿舍,她才看见曹毓眼角通红,眼皮已经肿成了个包。余文晚惊道:“你怎么哭了?”
“嗝,你…负心薄幸,才发现,算什么国民好闺蜜,一心学学学,和尚啊,嗝…”她刚昏昏欲睡的模样,听她一问,立马暴起。
“好好,我的姑奶奶,怎么啦,和我这不懂事的和尚说说?”余文晚哭笑不得,还计较着一心学习的不是书生么,与和尚何干,躺着也中枪。
“那…那臭女人骂我贱货…呜,呵…嗝,你这六根清净的和尚怎能懂这红尘世俗,她…嗝…凭什么…”说着说着,凤目微眯,声音渐小,睡过去了…
她…凭什么骂我…
余文晚立在原地,默不作声的叹着:阿姨估计是骂了什么更过分的吧。随机羡慕:呵,你呀,还有人管呢!
又替用热毛巾她擦擦脸,自嘲着:我没人管,也没人挂念,身边都是活死人也没萎靡成这样呢…
想罢,抬眼看向窗外,风刚卷过一片叶落至窗台,她愣愣的捡起,抚着它的筋络。
叶落归根,淌过一生。路的尽头不同,归宿也是不同,有如人生岔路。每条路都互不干扰,似叶之脉络。是也,无人,无家,无命,从一至死,都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