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坐在城主府的客房里,面前是满满一桌的珍馐美食,她执壶为自己添了一杯酒,端起来嗅了嗅后一饮而尽。阿执砸吧砸吧嘴,感叹着城主府对她这个不请自来之人的优厚待遇。
阿执那天决定要探探城主府后,也没耽搁,连夜就爬了城主府的墙头。但谁知道呢,她脚刚落地,就被城主府里巡逻的侍卫们给逮了个正着。其实阿执也是故意没遮掩气息,让自己被逮到的,只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阿执觉得自己现在待的地方十有八九是那个国师编造的幻境,在这个幻境之中,他即是王,她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他的探查,所以就选了个最直接粗暴的办法,赤手爬墙。
城主府的侍卫们逮到阿执后,既没有喊打喊杀也没有严刑审问,反而很是客气的把她送到了一个装饰华丽的院子,城主府的管家还派了人来服侍她,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一直推脱不让阿执见城主夫妇外,不管阿执提出了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了她,阿执也配合的在这里过了几天腐败的生活。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幻境中的夜晚,繁星缀满天,手可摘星辰。
阿执推开院门,顺着院外的长廊向前走去。城主府的花园中种满了不知名的白色花朵,伴着夜风翩翩起舞,芳香扑鼻。阿执皱起鼻子嗅了嗅,觉得这香气有点熟悉,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香气很像国师与陆修远曾用过的迷香。长廊下挂着一盏盏灯笼,光投在阿执身上,影子映在地上,绰绰约约,格外好看。
阿执就这么向前走着,路上竟一个人也没有碰到,世界安静极了,这条路似乎也十分漫长。走了很久之后,阿执才隐约听到了溪流潺潺的声音,路的尽头,一座白色的建筑显现在阿执的眼前。阿执停下脚,回头一看,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天地之间。
眼前的建筑很美,纯白的大理石建造,仿若永恒面颊上的一滴泪。阿执抬步入殿,殿内两侧的灯柱刷的一声亮了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大殿恍若白日。殿内最深处并排坐落着两把雕刻的十分精美的椅子,其中一把空着,另一把上坐着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你来了。”座椅上面白袍加身,脸带银面,全身上下只露出一个下巴的人看着阿执说道,声音非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阿执会来找自己一般。
“嗯,我来了。”
“不过,不知道是该称呼你为城主大人好呢,还是国师大人好。”阿执双手抱肩,饶有兴趣地对着面前的人说。
座椅上的人听了阿执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不甚在意地说了句:“随意。”
阿执笑了一下,慢慢悠悠地踱步,向着前方的人走去,边走边说:“那就国师大人好了。”
“那么,国师大人,不知道你今夜引我前来,是想做什么呢?”阿执走到国师地面前站住,平视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给我两日时间,就两日,两日之后我随您处置。”即便是说着请求地话,男人仍旧带着自己的风骨,腰背挺得很直,但眼神却很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阿执。
听了男人的话,阿执觉得更有趣了,她歪了歪头,对着眼前的人说:“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知道我是谁?”
男人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一进入我的幻境,我就感知到了,你很强大,我不会是你的对手。”
“我猜,你肯定是藏在外界那个女药人的身体中潜进来的吧。在外时,我就察觉出她身上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她的玄龟血脉太少见了,所以即便知道她身上有不对之处我还是用了她启阵。”
“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容于道,我也知道你是来了结我的,不管你想怎样都可以,只请你再给我两日时间。”
“两日?你要这两日做什么?”听完他的话,阿执很是好奇的问。
男人抬起垂在膝上的手,轻翻,点点荧光闪过,一盏金色的灯浮现在他的掌心。灯头仿若盛开的莲花,瓣瓣分明,灯柄上雕刻着复杂的梵文,玉般的灯芯燃着幽绿的光,但却十分的微弱,好似快要熄灭了一般。
“这是织魂灯?”阿执有些惊讶的看着男人手中的东西问道。阿执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小世界中还能见到这等等级的仙器,“你这是要织魂?难道就是那些你用两仪阴阳阵,吸取国脉气运蕴养的碎魂残魄?”
男人点点头,翻手又把灯收了起来,说:“那些残魂其实并不齐全,但再有两日,阴阳阵就能把她所有的残魂给召集回来了。等魂魄完整,我再用织魂灯为她织魂,她的魂魄完整融合后,就可以投胎拥有新的人生了。”说到口中的人时,男人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睛突然溢满了温柔。
“她是谁?”阿执好奇的问他。
“我的妻子。”男人低下头回答,妻子两个字被他含在舌尖,缠绵温柔的吐出。
阿执没有说话,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而没等到阿执回答的男人也抬头看着阿执,两人的眼睛就这么对视着,很久之后,男人才听到阿执说:“那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听到阿执的话,男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说:“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必定拼尽自己的全力与你相斗。”
阿执挑了挑眉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男人认真的摇了摇头,回答说:“是请求。”
“我只想让我的妻子活过来,别无他求。”
“你的妻子是活过来了,那你呢,你可知你做的这些事情足够让你死无后路了,所以即便她活了过来,你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听了阿执的话,男人摇了摇头,因为有着面具的遮挡,阿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男人的语气仍旧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思念的说:“我只想让她活过来。”
没有等阿执继续说什么,男人轻挥衣袖,眼前的幻境发生了变化,黑夜瞬间变为白天,白色的大殿也变为尘土飞扬的道路,路上的人纵马驰骋。
阿执眼神不解的看向他,男人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凤眼微弯,对着阿执说道:“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听个故事。”说完,他伸手指了指前方变化的景象,似珠玉落盘般清脆的声音在阿执耳边,娓娓道出了他在心底珍藏了多年的往事。
他与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