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灰色的云笼罩在国师府的上空,不给阳光任何照耀这里的机会。
阿执站在国师的药园内,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药材生长的更加旺盛了,甚至很多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草药都长得很是欢快。
这次的晦日,各院为国师共挑选了五名药人,除了阿执,其他四人都看起来很是凄惨。有的药人已经被自己家的药师给毒哑了,有的身上红迹斑斑,一看就痛苦的很,几人的脸上具是麻木呆滞的表情,很难想象这几天他们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阿执有点好奇,药师们给国师挑选药人的标准是什么,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怎么还送过来了。
阿执几人被告知要在炼药房前等候,等了很久,才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药侍,捧着一个白瓷碗从门内走出,药侍从五人指尖各取了几滴血后又匆匆走了回去。阿执轻轻抹掉指尖又渗出来的血珠,皱着眉头,不知国师在搞什么鬼。
又等了很久,那个身材矮小的药侍才出来通知他们可以进去了。
药侍带他们上了二楼,二楼比当初阿执溜进来时,地上多了几个软垫,旁边的木桌上还摆着一个紫金兽形香炉。袅袅的细烟从香炉中飘出来,香气浓郁,跟在陆修远那儿闻到的一模一样。
阿执闻到这个香气时心里就警惕了起来,立刻屏息。在药侍让几人坐在软垫上等候国师时,阿执密切注意着身边药人的神态表现,果不其然,没多久,几人就开始呈现出昏迷的状态,阿执也学着其他药人的样子,假装昏迷。
房间内的香气越来越浓,白色的烟气使人的视线都开始有点朦胧了。虽然没有听到脚步声,但阿执感觉到了有人在慢慢靠近他们,然后便停在了她的面前。
那人抬手拢了拢阿执鬓边的发,然后便把她抱了起来。在国师触碰到阿执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快速的跳了起来,这不是阿执的反应,而是属于陆漫漫身体的反应,阿执废了很大的劲儿才克制住属于陆漫漫的生理现象。阿执觉得有点奇怪,陆漫漫怎么对这个国师的反应如此之大,即使是处于昏迷之中,仍旧会因为国师的碰触而心脏狂跳,难道就是因为在他手里死过一次?
国师抱着阿执进了那间密室,并将她放在那个阵法的中心之处,接着他又出门将其他的药人搬进了密室,并将他们以阿执为中心摆放在四角。国师在四面的神像前点燃了什么,阿执闻到了一股很是怪异的味道,香气中夹杂着腥臭气。接下来便是阿执熟悉的感觉,国师割开了阿执的手腕,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如果阿执此时睁眼便会发现,他们五个药人的血顺着地上阵法的轨迹流淌了起来,黑色的线条逐渐泛起了红光,四方的神像也仿佛活起来一般,血色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阵法中的几人,像是想生吞了他们一样。
天旋地转,一股极大的吸力在吸引着阿执的灵魂,为了一探究竟,阿执放松下来,让自己的灵魂顺着吸力飘去。
等吸力消失时,阿执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灵魂正处于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身边空无一人。阿执皱了皱眉头,顺着雾气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雾气越来越稀薄,掩藏在雾气下的世界也渐渐显现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很是繁华的城邦,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街上的人们均衣服整洁,脸上带着安居乐业的笑容,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奇装异服的妖精,但人们对于这些妖精们并没有表现出或害怕或厌恶的表情,有的人甚至十分友好的对他们致以微笑,街边的商贩吆喝着往来的顾客,卖力的推销自己的商品,人间烟火气十足。
阿执饶有兴趣地在这儿到处逛了起来,这个地方的建筑风格很是特别,像是一个大杂烩,既有江南水乡的温柔也有北方的大气磅礴,间或还出现一些欧洲巴洛克风格的商铺,人们的着装也南辕北辙,很是不同。
阿执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这里摸了个大概,然后坐在一个馄饨摊子里跟卖馄饨的老婆婆很有兴致的聊了起来。
根据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阿执知道了这里是想和城,是大庆朝边境第一大城,也是人族与妖族相通的唯一地区。
不过阿执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幻境罢了,真正的大庆早就灭亡了,想和城也随着大庆的灭亡,妖族的消失,仙道的断绝而消失于历史之中了。
虽然是幻境,但是这逼真程度简直让阿执都有点惊叹了,要不是阿执自己本身对一切幻境免疫,说不定她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来。阿执听着眼前的黄婆婆唠叨着自己的家常,时不时的八卦几句街坊邻里,还有城中的绯闻逸事,看着黄婆婆眼中时不时闪现出的各种情绪,再一次感到惊叹。
幻境其实分为好多种,有的幻境是对于入境者内心的映射,这种是最简单的,因为入境者对于幻境中所见的事物,掺杂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所谓自欺欺人,根本不需要多大的能力,而阿执眼前的这种幻境则是最考验编造者心力的。幻境中最难以编造的就是活物,尤其是有自己思想的生物,如果编造者能力不够,所造出来的只能说是一个个傀儡。阿执眼前的这个幻境,每一个人,即便只是路边一个毫不起眼的老婆婆都活了起来,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与执念才能将幻境中每一个人物都编制的与真人无异。
黄婆婆给阿执盛了满满一大碗馄饨,香气扑鼻,惹得阿执即便知道这是假的也忍不住尝了起来,皮薄馅大,鲜嫩多汁,吃了好几口的阿执朝老婆婆竖了个大拇指。黄婆婆虽然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猜也猜得出来阿执这是夸她做的好呢,她开心的想要再给阿执添点,阿执赶忙拦了下来,她可不是真的来吃馄饨的。
阿执吃完最后一口才对黄婆婆说:“婆婆,你知不知道,这城里有什么人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还总是带着银质的面具呀。”阿执怀疑这个幻境很可能是那个国师所造,虽然他在幻境里也许已经不是那副打扮了,但万一呢,阿执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
“穿白色衣服还总是戴着银质面具?这我可不知道了。”黄婆婆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这种打扮的人。
阿执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失望,毕竟她早就料到可能有这种情况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城主夫人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而且就因为这个呀,城主大人还专门下令将白色列为专用色呢。这城里呀,只有那些即将出嫁的少女,才有资格在出嫁前穿一个月的白衣。”
“至于这城里戴面具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我记得城主大人好像也有一个绿纹银质的面具,据说还是夫人亲自为他绘制的呢,城主大人可宝贝了。”谈起城主大人与夫人的恩爱,黄婆婆满脸骄傲的说着。
阿执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她觉得自己得去城主府溜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