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脸带帷帽,坐在茶馆的二楼里,一边竖起耳朵收集着茶楼里有用的信息,一边隔窗向外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壶茶,一碟子点心,一下午时间,巍阳城最近的消息就打听得差不多了。
不管是寻找陆修远还是为陆漫漫报仇,燕秦帝国的大国师府都是绕不开的地儿。
说起这国师府,那历史可要追溯到陆齐帝国,也就是陆修远他爷爷那个时期。神仙方术,驻颜长生,是人类永远都在寻觅的一个话题。不管是哪个国家,历史上总存在那么几个痴迷于术数炼丹的帝王,但是陆齐帝国对于神仙方术似乎格外痴迷,开国先祖就是因为吞食丹药驾崩,虽然自此之后,帝国明面上禁止术数道派发展,但私下里贵族嗑药靡然成风。陆修远的爷爷早年也称得上是个雄才大志的皇帝,但晚年时期,公然带领贵族吸食丹药,打破禁令,国师府就是在当时建造起来的。灭齐之后,燕秦皇帝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并没有将国师府废除,甚至近些年来也玩儿起了陆齐帝国的调调儿,国师府又重新成了热灶儿。
如今的国师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说一声权倾朝野也不为过。但是,国师大人却神秘的很,姓什名甚来自何方均无人知晓,只知道皇帝尊称他为青玄先生,面具遮脸,也没人知道他相貌如何,但据说仅凭着一个下巴就成了无数春闺梦里人。
阿执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有点发愁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人怀疑的混进国师府里,她现在可是个黑户,连去应招个丫鬟都不行。偷偷溜进去肯定也不行,没见上一次陆漫漫偷偷溜进去后就让人给扒了壳吗!
就在阿执还在想办法时候,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瞌睡来了送枕头。
隔壁来了一桌均穿绿纹白袍的清秀男子,腰间佩剑,很是精神,一看就是同一个体制里出来的。
只见几人坐下,吆喝来小二哥点了一壶龙井,几碟子点心,边喝边聊了起来。
“也不知道大人这次又要招多少人进府?”坐右边的男子说道。
“怎么又要招人了?我记得前几天不是刚进府了一批吗。”左边明显消息有点落后的男子问道。
“别提了,上次那批,没有一个让国师大人满意的,大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呢。”这次是坐在偏后的那个男子说道。
“这次招人要是还没有合适的,那我们的日子可要不太好过了。”最开始说话的男子端着茶杯摇摇头,面带了几分担心。
“行了,别说了这个了。快点喝,休息好了我们还要去玄坛帮忙招人呢。”背对着阿执坐的那个男子明显对在外谈论这些事儿有些忌惮,终止了这次谈话。
几人不再说话,加快了喝茶速度,没一会儿,点心也没动,扔下银子就起身离开了。
阿执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国师府招人?招什么人?
阿执看几人要走,也放下银钱,跟在几人身后出了茶馆。
几人走出街道后就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绿衣女子了,女子身材窈窕,步伐婀娜,即使是跟踪也不畏畏缩缩,反而光明正大到让几个神卫面面相视。
几人步子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阿执,其中一人拱手抱拳微微欠身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跟着我等,可是有何要事?”
阿执摇摇头,知道他们看不到帷帽后的自己,她表情戏谑,语气却十分无辜纯良的回答说:“我没有跟着你们呀,我这是准备去玄坛呢,听说那里正在招人,我想去试试。”
“姑娘可是准备去应聘国师府的药人?”刚刚开口询问阿执的男子又问道。
国师府在应召药人?阿执总感觉这事儿并不是这么简单。
阿执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几人又相互对视了几眼,其中一名明显比较警惕的男子出声邀请道:“竟然如此,那么姑娘不妨与我等一同前去,也是巧了,我们几人也正是要去那儿帮忙的。”
阿执顺势装作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几人都不动声色地想要套阿执的话,但阿执是谁,不仅没让他们得逞,还让这几人对她放下了心房,让阿执套出了不少信息。
原来,国师府近几年每隔几个月都要从外界征召一批试药人。据说是国师为皇帝炼制出了新药,但是还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得经过药人试药之后才能不断完善。
别看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儿,但刚开始的时候,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还真有不少想要被选中的人。
对于平民来说,进了国师府,不仅包吃包住还有钱拿,若你能撑到最后,就可以在国师府得那么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是够了。而那些贵族呢,他们自然是冲着国师本人去的,要是能借着这次机会跟国师搭上线,那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何况这是为皇帝试药,多好的一次在皇帝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呢。
但为什么说是刚开始的时候呢?因为大多数去试药的人都没能再走出国师府的大门,剩下活着的,基本也都痴傻了,所以来的药人质量是越来越差。
阿执试图问出国师为皇帝炼制的是什么药,但几人都摇摇头说不清楚,国师大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炼药房。
这么神秘?阿执觉得这里面的猫腻越来越大了。
那么陆修远呢,小乌龟在死之前在国师府感应到了他的气息,他在国师府里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还有那个白色斗篷的人到底是谁?陆漫漫为什么会进入国师府就失去了意识?
阿执有些兴奋,找出秘密,解开谜团是她最喜欢玩的游戏了,无聊了这么多年,终于来点有意思的东西了。
阿执跟着神卫们来到了玄坛。
玄坛是当今皇帝为青玄国师特设的一个类似于祭坛广场的地方,占地非常大。四周八根高擎粗壮的玉石柱雕刻着异兽符文,地上铺着汉白玉的地砖,每块地砖的花纹都不一样,感觉很是诡异,最中央的地方是一个高高的正方形祭台,台子的四角架着四坛熊熊燃烧的火焰,很是壮观。
祭台前排着两列长长的队,看样子来的人还是不少。
阿执跟四个神卫打了声招呼就走到女生那一队的末尾排了起来,粗略一看,队伍中大多数都是些平民,有些人的衣服甚至还打着补丁,但也有极少数的人,一看便知道出身不凡,比如站在阿执前面的那位。
粉色纱裙的女孩子衣着华丽,裙角还绣着大片桃花,走动之间宛若风起桃花动,极为惹眼,容貌绮丽,桃花眼上挑,红翡珠钗,好一个妖娆妩媚的翩翩佳人,就是高了点。
佳人轻轻瞥了一眼后面的阿执,看着她带着帷帽,眼里还闪过一丝同情,好似以为阿执是毁容了才不敢以面目示人。
阿执勾了勾嘴角也不说话,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排了很久,终于轮到阿执前面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了,这时阿执才看清队伍最前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只见两个同样身穿白袍但衣服上绣的是褐色纹路的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根银针,另一人手上捧着一个白瓷盅,靠近了才能看到盅里盛着薄薄一层黑色的粉末,还能闻到一股苦涩但并不难闻的的药香。两人脸上均带着银质的面具,只有一个下巴露了出来。
拿着银针的那个药侍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声音轻了几度,询问说:“是太师家的玄都小姐吧?”
宜玄都十分骄矜的点点头,并主动的伸出了胳膊。
药侍轻轻把她的袖口给推了上去,露出白皙似脂的皓腕,并柔声安慰道:“放心吧,这个不疼。”就小心的在她的手腕上扎了一下,取了一滴血滴进了白盅里,而捧盅的药侍只是象征性的低头看了一眼,就对宜玄都说了声可以。
美人儿点点头,拿出手帕压住伤口,还在手腕上打了个精致的结,走向一旁通过的队伍。
轮到阿执了。
拿针的药侍看着眼前带着帷帽的女子,有些难办的皱了皱眉头。
阿执没等他说话就善意的替他问道:“是需要把帽子摘下来吗?”
药侍应了一声,阿执摘下了帽子。
不输于宜玄都的另一种风情的美人儿就出现在了药侍的面前,而且由于跟幻想中丑陋的面容差距过大,一时间,小药侍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一身青衣但全身朴素到有点简陋的女子比宜玄都更美。
旁边的宜玄都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艳。等阿执通过了检查,也进了队伍里时,宜玄都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后走到了阿执的身边,又拿出了另一条帕子问:“你要不要包扎一下?”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敢看着阿执,一直往天上瞄。
阿执抬起胳膊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说:“就这点小伤口?”说完也不等她回答,阿执樱唇微张,直接在手腕上吮吸了一下,然后示意宜玄都看,说:“诺,好了。”
宜玄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美的好似三月枝头上微颤的桃花,直叫人想把它摘下来好好欣赏。她被阿执的举动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直“你,你,你”的结巴着,最后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了,直接背过身去了。
阿执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宜玄都被她笑的后背一僵,好似是觉得,就这么转过身去太丢她太师府三小姐的份儿了,她又转了回来,看着阿执,干巴巴的反驳道:“女...女孩子不应该这么粗鲁的。”
阿执笑意更盛了。
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