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源机一个战栗,看向守戎猛然如醒,他知道——他真敢做!
百源机萎缩无能,咬着牙气股腮帮,却不敢违逆,他本就长得秀气,便是阉割了也看不出什么区别,而且守戎真当给他寻亲,还是个门当户对的美人!
这亲事无人觉得不好,只有守戎和寿康侯等人晓得,这女子天生淫乱,早已非完璧,不过是暗结珠胎,无可奈何才要出嫁。
可笑那百源机白得了儿子,又压不过悍妻红杏出墙,更无脸让人察觉半点,越发活得憋屈软弱,这——是后话!
且说到,不久入了冬,宫中一切照旧,仍是该玩闹的玩闹,该热闹的热闹!唯有炽莲,她的性子似乎稳重了许多,近日只在诗歌上下功夫,才女之名,倒越发大了。
再加上她久住宫中,是个不同寻常的角色,而且人人皆敬重她,若有一二不解的事不敢请示上意,都情愿私下过问她的意见也便安心了,渐渐地有些举足轻重起来。
年前朝贺,韦阳来了人说嬴王染病,不能下地,皇帝倒也不甚在意,嘱咐他好生养着,就不必来京中过年了。
少了守戎,宫中倒也并没有显得冷清,因为西北属国——游沙一族,忽遣了王子丹图为使,进献来许多珍奇异宝,皇帝为尽地主之谊,为他大摆了筵席!
择辉煌殿宇,点缀灯火珠光,通明如昼,熠熠生华!
帝后同坐,下首守尘在左,丹图在右,公子百官、内亲外族一堂共饮!菜品未上,已有炉中飞烟袅袅屡屡,沁人心脾!香甜陶醉!
至酒过三巡,你我说笑交谈,殿中倒也乐景融融,皇帝亦高兴道:
“王子远道而来,可见友好之意,朕心甚慰,今日不必约束,可尽兴开怀。”言毕,自然众谢。
然歌舞一场后,丹图起身道:“陛下,小王听说贵朝繁华,见这酒宴之中歌舞助兴倒有意思,小王也有一姬妾自幼习舞,对贵朝的礼乐向往已久,不知可否借此机会,得指点一二?”
“这有何不可,难得王子有如此雅兴,请!”
这时响起异族曲调,一个身形妖娆高挑的女子蒙面而来,衣着稀奇,缀着金银珠石,摇曳生姿!
眉目佻巧,有狐狸之媚,更巧她眉心一坠!十指酥长,似青葱点水,更妙她指甲殷红!
纤腰细软,若盈盈一束,更赞她腰脐系链!双胸微露,如山川起伏,更叹她香汗淋漓!
随着乐调起舞,身柔体软,像极了一条白蛇,将女子能尽的妖娆妩媚身姿,展露无遗!
那曲子越唱越勾人,那双手也似火舌挑逗,更要命她有微微嘘喘,使人若隐若现地听见了,简直欲罢不能!
所有的眼啊!心啊!早随着她的腰,在那里晃迷糊了!
满殿之内气氛旖旎,人人皆胸燃热血、面有潮红,有些年纪的人侧身佯咳,那年轻不经事的,更完全是呆了!
舞毕,那姬软绵绵往丹图怀中一蜷,又像是一只大眼睛的猫,媚得无辜!
“哈哈哈!”丹图抬手抚上如束纤腰,放肆一笑道,“爱妾舞艺拙略,让各位见笑了,还是请贵朝上等的歌舞来一观吧!”
这一下把众人拉回神来!
这女子的妩媚身姿,简直无人可匹,舞步也是轻巧妙极,一看就是精心准备,丹图此举显然是有意挑衅,若依旧拿出平日的歌舞,恐怕被掩了光采,游沙突如其来的一招,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却只有姶静笑道:“王子献出这般精妙的舞蹈,本宫惊艳不已,何来见笑?王子远道而来虚心请教,我朝自然不会回绝!只是……王子有所不知,我朝历来有个规矩,叫做‘抛砖引玉’!就像这卤煮猪尾是开胃小菜,这‘龙腾四海’是主菜,最好最妙的要压大轴——最后出场!所以还请王子稍安,耐心等一等,且先看些,稀松平常的吧!”
丹图暗自不屑,心想:这皇后倒牙尖嘴利,她讽我爱姬、拿我取笑,想必是比不过占个口舌之快,就看她能拖到何时!
然嘴上却说:“客随主便,小王等着便是了!”
之后看了两支平常宴舞,在那美姬之后更似清水白菜,丹图面上的恭敬也随之荡然无存了,时不时瞥姶静一眼,姶静见他不会罢休,悄悄召水燕过来,吩咐道:
“快去相府请莲儿!”水燕会意,偷偷去了。
大殿中歌舞一场接着一场,多的有些叫人生厌,忽的一下!殿中灯火俱灭,众人皆惊!
随后十二个舞女手捧莲花灯,翩跹而至,仅将当中台子照亮。
十二人上得台来,三人成列、四人成行,作白纻舞,那长袖掷、扬、荡、摆,搭、绕、翻、挑,一般整齐有力,十二人长相身量又很相似,一颦一笑恰到好处,头顶金步摇随着手舞、足蹈碎碎作响,更显得俏丽可爱、灵气逼人!
然而美则美矣,在那异族女子之后,却实在稀松平常了些!
丹图方才受了惊吓,正以为有什么了得的,这时见还是并无出众之处,更没了好脸色,不禁斜眼讥笑,预备随时发难。
但十二人又忽然换了队形,内四外八比拟莲花流利轮转,长袖齐抛齐折,飒飒声响,颇有些令人——眼花缭乱!
随后只见长袖猛得一收,丝竹俱停!满殿寂静!
十二人飘飘而去,如青墨涤荡溪水,才变化多端有些意思,又淡得太快使人惋惜,正当失望之意不禁袭来,却见台上不知何时——有一人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