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还没来得及祝贺你得偿所愿。”
玉虚子面对天音子，神情有些冷淡，只是例行公事般祝贺道。
“师兄，其实这个位置本该由你来坐。”天音子却是摇了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贺子诚在一旁恨不得此刻变成透明人，他知道自己这次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是我自己不争气，怨不得人。”
玉虚子走到贺子诚身旁，按着他的右肩说道：“子诚是个好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天音子见他托孤似的话语，面上多了几分愁容，知道玉虚子老道恐怕距离大限不远了。
“我身为观主，自然会照顾好每一位真传弟子。”天音子十分公式化地应了一句。
玉虚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是老样子，就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为难这孩子就好。”
最后他从怀中取出了贺子诚送给他的那瓶养颜丹，交给了天音子。
“这是他练出的丹药，按照规矩，可以得到一成的收益，这一成分做十份，七份献给宗门。”
天音子接过玉虚子手中的丹药，随手取出一粒，放在鼻子旁轻嗅。
“黄芽丹？”
她身为金丹真人，辨识草药的能力已经非比寻常，只是这短短一瞬间，就分辨出其中的主药和黄芽丹类似。
“启禀观主，这并非是黄芽丹，而是养颜丹，服用之后可清洁肌肤，美白养颜。”贺子诚朗声道。
天音子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惊喜。
身为一个女人，即便是金丹真人，对于美貌的追求也和凡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一听说这养颜丹的功效，就意识到其中所包含的价值。
“成丹率如何？”
“一炉三百粒。”
“很好。”天音子对于这个数据十分满意，颇为欣赏地打量了贺子诚一番，夸赞道：“没想到你不仅修行天赋出众，炼丹也这般出色，从今往后我交给你三百人，全力炼制此丹。”
“多谢观主赏识！”贺子诚大喜，顿时明白这位天音子是承了老道的旧情。
“我不管你能练出多少，每个月上缴宗门三十万粒养颜丹，能做到吗？”
“子诚定然不复所托。”贺子诚一听到这个数字，略一计算便心中了然。
按照他以往的速度，一个人每个月至少都能练出一千四百粒，三百个人至少能够练成五十二万粒，除去这一百位弟子的分润，绝对还有大量的盈余。
“很好，那你先下去吧。”天音子见他答应的这般爽快，顿时明白自己定少了份额。
不过她身为一观之主，还不至于出口就反悔。
贺子诚看了一眼身旁的玉虚子，见他与自己使了个眼色，便拱手行了一礼退出了坤极殿。
他知道玉虚子和天音子之间，只怕有些不便外人所知的事情要说。
“师兄，你的修为如今到了哪一步？”
等到贺子诚离开之后，天音子才开口问道。
“早已九转圆满，可惜天命不在我。”玉虚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若是老祖在，恐怕会有办法。”天音子神色有些难看，她知道玉虚子修行的乃是长乐观五大功法中的《天河九曲行脉图》。
先天道基境界，能够将真元练至九转圆满的，数百年来恐怕都没有几个。
可惜玉虚子早年伤了根基，天资有缺，所以才迟迟不能迈出关键的一步。
“这就是命数，好在老天开眼，让我遇见了子诚。”玉虚子倒没有太大的悲观情绪，反而十分豁达。
“那孩子确实不错，就是不知几时能成先天？”
“迟则三年，短则一年半载。”玉虚子断定道。
他并不想让天音子发现贺子诚的秘密。
虽说他们之间有些旧情，但天音子终究是属于五大家族的人，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压一压也好，磨练磨练心性。”天音子微微点头。
短时间内成就先天固然为好，但牢固的根基才能够走的更远。
当年玉虚子惊才艳艳，身为南离国第一剑修，如今还不是蹉跎了岁月，垂垂老矣。
“那几位师兄还没有消息传回宗门吗？”玉虚子话音一转，提到了本派的那几位真人。
天音子面带愁容，声音有些低沉道：“烈阳宗还未传来消息，但诸位师兄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来这是我长乐观的劫数，师妹你待如何？”
“若是三年后还没有消息，只能暂时封闭山门，共度难关。”天音子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此也好。”玉虚子也知道她独木难支，长乐观失去了六位长老，已经很难守住旧有的基业。
南离国将不再属于长乐观，与其占着不让，不如痛快地吐出来。
而以琉璃天的底蕴，只要百年之内再出几位金丹真人，到时候南离国还是属于长乐观的。
一时的得失并不重要，道统不失才有无限可能。
“倒是师兄你，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吗？”天音子目光如水，幽幽地看着玉虚子。
但玉虚子却近乎无视了她炽热的目光，十分平静道：“生死有命，何必介怀。”
天音子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久久无言，最终只剩下一声长叹。
百年之前，那位意气风发的俊秀少年，如今不过是个嗜酒的邋遢道人，再也没有了青虹剑的风光无限。
……
贺子诚回到屋舍后，发现赵玉环已经在屋子里等他了，而且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劳烦你这般阵仗。”贺子诚颇为意外地问道。
“师叔，今日是你的诞辰，难道你忘了？”赵玉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贺子诚闻言却是一愣，神色看起来波澜不惊，内心却是触动不已。
往年的这个日子，孙灵珊都会送他一双新鞋。
如今孙灵珊远在万里之外，陪伴他的人已经换成了赵玉环，所以他并不孤独。
“多谢。”纵有千言万语涌出心头，却只剩这一句。
“师叔你不必在意，我也只是借花献佛，这几样小菜都是俗家弟子送来的。”赵玉环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身为千金公主，根本没学过什么厨艺，因此这一桌子菜是她找人定做的，为此花费了不少丹药抵作酬劳。
“你有这心思便够了。”贺子诚走到内屋里，取出了两坛本打算送给玉虚子的美酒，摆在桌子上。
“来，今日陪我一醉方休。”
“嗯。”
赵玉环颇有些意外地看着酒坛子，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飞红，很快便蔓延到了颈后。
她这般小女儿姿态，反倒别具一番风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