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对协议内容的逐渐了解，夏兰也慢慢了解了卡佩罗长老同意的理由。这些条款对大家族们的吸引力大到长老们也无法反对自己的家族，就像自己也无法阻挡父亲的决定一样。
毕竟每个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也许这就是父亲口中的‘大势’吧。夏兰合上文件，叹了一口气身体往后仰躺在椅子上。
“容我猜测，”夏兰开口，“这份协议如果施行最终会促使魔武士处于凌驾于普通人的地位，并且通过物资分配，魔武士数量还会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对不对。”
五名长老有些诧异地相互看了一眼，最终黄衣长老赞许地说，“没想到你能看到这一层，这也是各大家族愿意合作的原因。”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给了大家自信能够一边控制魔武士数量，一边抵挡魔兽的暴动呢。”夏兰继续问道。
黄衣长老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不是该继续讲下去，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默。终于最左边的黑衣长老开口道，“这四年里你的努力我们看在眼里，而四年前的事我们感到很抱歉，夏兰。”
夏兰有些怒气，似乎一提到这个话题就容易让他动怒。“所以呢，拉涅利长老。”他打断道。
拉涅利长老继续说道“我们事后对现场进行过仔细的查看，然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
夏兰看着他并不说话。
“那些数百魔兽的尸体，都是一个风系魔武士所为。并且我们的斥候小队在深入魔兽山脉的时候，发现了更多的尸体，一直蔓延到他们跟着走都不敢去到的地方。所以当时是你吧，能够真正以一敌百的‘风魔剑士’夏兰。”拉涅利长老说道。
夏兰嗤笑道，“所以你们是认为有我在就可以保边境无虞了？而且你们凭什么认为能说服我为你们服务。”
这时黄衣长老笑道，“我们并不是要你为我们服务，夏兰，而且我可以保证，你永远可以保证你的独立性，我们不会干预你的行动。而我们只是相信你对魔兽的仇恨远胜于我们而已。”
长老们的坦白让夏兰有些惊讶，但他没有说话，而是沉默。这种明知被利用却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已经在家里体会过一次，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回王都的原因之一。
无论一个人的力量多强大，在权术面前终究只是一个工具而已。也许伊比舍亡国后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黄衣长老笑了一下，似乎看穿了夏兰的心事。
“我们老头子都是看着你和伊比舍长大的，你们的一步步变化也都看在眼里。甚至我们了解你的时间比伊比舍的时间还长，我们知道你的时候你还在精英学院带着达尔和西索在街头和其他家族子弟打架。”
黄衣长老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自己也曾经历过的岁月。
“但我们知道人各有志，你的志向并不在纵横捭阖于家族与国家之间。但是人生就像在鱼网中被捕的鱼，小鱼可以无心争斗，但你一旦是一条大鱼，这便不是你能决定的问题了。我们这些老头子也不过是网中的一条鱼，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们在随着拖网的方向游，显得没那么狼狈而已。”
“但是夏兰，一条鱼无论它有多大，他也不能独自拖着网往自己想去的方向走。除非，他能够把这个网打破。”黄衣长老的话到最后变得严厉起来，“难道你以为这近万魔武士的变化都是我们这些快入土的老头子造成的不成？能操纵整个世界的，只有人心！只有大众的贪婪！”
夏兰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我们尊重你选择的伟大，但请你也尊重他们选择的贪婪。”黄衣长老放轻了声音，他温柔的语调像充满着魔力。
“魔武士也都是凡人，是父母、是子女、是兄妹，他们和魔兽战斗不是为了人类，是为了自己。没有谁会拒绝这种理所当然的利益，共济会的初衷不就是如此吗。但好在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致的，那便是维护好人类的秩序，在魔兽与巨龙的夹缝中生存下去。甚至我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以后西境战线有可能会再撤200公里，北部也需要重新建立起一道针对巨龙的警戒线。那时候…”
“好了！”夏兰打断黄衣长老的话，“不用跟我讲这些话，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但我也想提醒你们，不要被眼前的权利和利益蒙蔽了双眼，作出限制魔武士数量这种蠢事。”
五名长老都没有接话，表情似有对夏兰如此冥顽不灵的些许不满，又或许还在酝酿如何开口继续让夏兰松动，但夏兰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四年前我在极北见到精灵了。”
“什么！”长老们非常意外。
“不是一只，而是一群，他们的群落。”夏兰继续说着。
“在那里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西边魔兽的入侵和北边巨龙的南下似乎并不是我们所以为单纯的巧合，并且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果你们真的替中陆人类考虑，那就尽力去培养魔武士吧，不管是贵族的还是平民的。也许等不到他们数量足够威胁你们权利的那天，便可能都会在残酷的未来死去。”
会议室再次沉默下来。面对这个突然的消息，长老们似乎需要时间去考虑。
良久，黄衣长老开口道“这个消息你确信？”
“谁知道呢。”夏兰冷笑着说，“我只是转述精灵的话而已，是否愿意相信是你们的事。所以你们是选择权利呢，还是选择这可能威胁人类的危机呢。”言语中充满了嘲讽。
“我们会选择相信你，但这件事情我们会非常慎重地考虑。接下来…”黄衣长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打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