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们了。你们都睡了吗?”她拿起手机一看,才九点过几分,没想到史密斯夫妇睡得这么早,她有点不好意思。平时这时候才正是她开始夜间工作的时间呢,她早就习惯了不到午夜不休息。
“没关系,我们睡过一觉了。今天没什么事,所以我们就睡得早。来吧,孩子,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让她给你做点好吃的。”
“不用了不用了,这么晚太麻烦了。”
“没关系,看到你来,她会很乐意为你做些什么的。嘿,老婆子,快出来,林曦来了,快出来,出来做点热汤菜。”他冲一楼楼道里嚷嚷着。他和他的太太住在一楼右手边的一个房间,她记得。
“谁来了?”史密斯太太问了一句,随后房间里便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动。
“林曦。晨先生的贵客。那个小女孩儿林曦!”
“噢……噢噢,来了来了。”史密斯夫妇似乎对她有深刻而独特的记忆,她只来过这一次,又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忘记她是有可能的。但是他们竟然还记得她,史密斯太太还没见着她就想起她来了!真是神奇!
史密斯太太穿着睡衣出来羞赧地说自己才睡了起来,不能入眼,让她不要介意,她心生内疚,为自己这么晚过来打扰他们而再次道歉。夫妻俩表示一点儿也不介意,她能来,他们高兴极了。
史密斯太太非要给她做些食物,她多次婉拒无用,只得点点头并再次为自己这么晚来打扰他们而深感抱歉。
史密斯先生让她在大厅的大长条形原木桌边坐下,他倒了些矿泉水到玻璃水壶里,不一会儿水壶里的水就咕噜咕噜地翻滚起来,他按掉开关,给她冲泡了一壶热茶。他说那是在中国买回来的好茶,有贵客来才会使用。
史密斯先生老说她是贵宾,说的她都不好意思了,她问他是不是晨靖柯很好的朋友,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说他们不仅是多年的朋友,他和太太经营的葡萄庄园是赫伯特父亲的产业,他们是他的员工,他嘱咐过他们要好好招待她,他从来没有这么这样拜托过他们一件事,所以就算时隔多年,他们也仍然记得她。
没一会儿,史密斯太太就给她弄了好几个菜,时蔬沙拉,煎牛排,奶油蘑菇汤,并洗了一些新鲜的草莓作为饭后水果。当然酒是少不了的,他们开了一瓶上等红葡萄酒。
其实她没什么胃口,没想到史密斯太太这么短时间准备得这么丰盛,她尽全力吃了一半,剩下的实在是吃不了了。史密斯太太以为菜做的不合她胃口,结果她突然打了一个响嗝,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聊天非常愉快,她抬手看表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史密斯太太把她带到楼上以前她住过的房间,和她一起铺了床。房间几乎没什么变化,史密斯夫妇把屋子打理得干净而整洁,有客人来了铺个床就能住。
第二天史密斯夫妇打扮得较为正式,要去镇上的一个朋友家里做客,多次热情邀请她与他们同行,她不好拒绝,便决定与他们一起。
他们去拜访的是一对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夫妇,夫妇和史密斯先生是大学同学,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夫妇住的公寓比较老旧,不过好在保养打理得还算不错,他们住在顶楼,三室两厅,还有个不小的露天阳台。公寓内部主要以白色和蓝色为主,露天阳台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花盆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张精致的雕花桌子和几把藤椅。
那天天气太棒了,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而耀眼,他们几乎大半天都是在露天阳台上度过的,在那儿享用美食和下午茶。他们一点儿不怕晒黑,就算让他们整天待在阳光下他们也是乐意的,可是他们总是感叹自己的皮肤怎么也晒不黑,说只要身体肤色倾向于棕色不是全白,他们也就满意了。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默默在一旁听着,没怎么说话。夫妇感情很好,女主人负责做饭,男主人负责开红酒上菜,两个人中途没有一句需要谁干什么,他们就这样在彼此身边交错着忙碌。所有人同坐一桌时,她注意到,他们说话间望向彼此的眼神随意却又充满了爱。这让她无比思念赫伯特,随之更加沉默了。
等到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弯月高挂,他们才从那对夫妇家出来。夜晚迎面而来的风依旧残留着些许温度,温柔地拂过他们的面庞,郊外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片,鸟兽已经歇下,一路上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和史密斯夫妇分别前,她问是否可以喝点他们储存的酒,史密斯太太直接把她带到了恒温储存成品酒的酒窖,让她想喝哪瓶拿哪瓶,想喝多少喝多少,不用再问他们。
史密斯太太走后,她在酒窖里转悠了两圈,挑选了几瓶自己喜欢的葡萄酒,拿了只高脚杯,盘坐在地上喝。看到史密斯夫妇和拜访的朋友那么恩爱有默契,她的心情十分沮丧。
她不擅长维系情感,爱情是这样,友情也是。
她不知道用什么好的方式拒绝贝内特和海勒,伤害了别人,自己还一直为此而内疚着。苏子枫和她分手曾让她精疲力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相信爱情,甚至不敢和异性走得太近。她努力尝试着和高中同学交朋友,结果朴智予居然在她快要淹死的时候见死不救,朴乐美伙同其他人冤枉她偷盗、藤原尤美和苏子妤在她毕业之际对她大打出手。
她倒是愿意和温婉、Lily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惜一个因为工作太忙只有放长假来学校接她才见得到面,她毕业后几乎就没再见过,一个为了追寻梦想周游列国,几年难得碰上一回。
对她最好的赫伯特,她却因为艾伦,苏子枫一再惹他生气,甚至生气地从他身边离开。这下好了,想找他都找不到了。
想到这些,她再也绷不住了,伤伤心心地哭了好一会儿。哭够了,觉得酒窖地板上坐着有点冷,把喝完的酒瓶放在回收的篮子里,抱着两瓶还没开的酒上楼回了自己房间。楼上温暖多了,她坐在地板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望向窗外,夜色甚好,弯月比他们从镇上回来时挂得更高了。
两瓶酒没喝完,她的眼皮子就累得睁不开了,脑袋晕沉沉的,她躺到床上几分钟就睡着了。隐隐约约间听到狗叫,开门声,随后声音消失了,她就又睡了过去。
梦境中,有人坐在她的床边,拉住她一只手,抚摸着她一边侧脸。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睛,坐在她床边的人却起身走了,她刚睁开眼就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开门出去了,赫伯特!她浑身血液直冲脑门,立马翻身跳下床,追他而去。
“赫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