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沂辰原以为自己方才情真意切的态度定然能说动太后,却不曾想,换来的却是她冷冰冰的态度,当下有些愕然。
“太后!”
慕容沂辰为了能博得太后的好感,那也是甘愿卑躬屈膝的,“太后,若是外孙冒犯了您,请您老人家指明。”
“哀家怎么敢指点你?你可是堂堂的化国六王爷!”
“太后,外孙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六王爷了,而是凉国的荣王。”
“可你身上流着化国皇室的血!”
太后说到这里就悲愤不已,若不是三十年前北凉大败于化国,自己的女儿就不会被迫和亲,也不会流落他乡,更不会直到死母女都难得再见一面。
“外孙身是上流着化国人的血,可也流着凉国的血,流着我母亲的血。”
慕容沂辰说到此处,仿佛已有些动情,甚至眼底濡湿,“自外孙出生之后,所有人都说……说我跟母亲长得很像。”
“你哪里配长得像景公主?”
太后虽然这样说,心中也是觉得慕容沂辰像了母亲六成。
慕容沂辰闻言,心开始往下沉,无论如何他也不曾想到,自己会这么不招太后待见。
“既然如此,那外孙告辞了。”
慕容沂辰也不好再卑躬屈膝,只能咬牙告退。
等他离开之后,太后气得脸色都变了:“还口口声声说是哀家的外孙,这都是什么脾气?哀家只不过说他几句,他就不爱听了,还气呼呼的走了?实在气人!”
留在太后身边最长的一个嬷嬷,也是她的陪嫁嬷嬷阿罗道:“太后方才说话也太难听了些!”
太后瞪她一眼:“你也来气哀家?”
“明知道荣王就是您的亲外孙,您不喜欢也就罢了,何必要说荣王不配长得像景公主?景公主曾经是您最疼爱的女儿,自从景公主出嫁之后,你们母女再也不曾见过一面,如今可算见到外孙了,您还是这样的态度,您这不是让荣王寒心吗?”
太后厉声道:“哀家就是恨极了景婉,当初是她死活要嫁到化国的,当初哀家就怕她嫁到化国之后我们母女再难相见……当初哀家求了先帝好几天,好不容易求得先帝心软,结果景婉她居然自动请缨,要嫁到化国去,若换作是你,你能不气?”
“太后,这也实在不能怪景公主,当初我们凉国战败,若不把景公主派去和亲,只怕国家都要亡了,在那种情况下,公主也是深明大义。”
“阿罗!”
太后气愤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今天哀家已经生气了,连你也忤逆哀家?”
“奴才怎么敢忤逆太后,只是觉得太后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有些事早就该想开了,殊不知太后却有如此的执念。”
阿罗苦笑:“若景公主知道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这般苛责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心中该是多么难过。”
太后忡怔了片刻,眸中的戾气蓦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一股悲凉,“景婉当初嫁到化国时,还不足二十岁,若如今还活着的话,差不多该有五十了。”
阿罗闻言,也禁不住有些伤心难过。
“哀家如珠如宝,呵护在手中不到二十年的宝贝,就那么狠心的撇下哀家,远远的嫁到化国去了,若论起狠心,世上哪有像她这般狠心的女儿?”
“那不是太后不让她回来吗?”
“哀家当初也就是一说,谁知道她真的不回来了,临死……哀家都不曾见她一面。”
太后说到这里,终于伤心的掉下泪来,岂止是伤心,那种因爱生恨的感觉,已经折磨了她整整三十年了。
“太后节哀,既然现在景公主已经没了,您不是更应该好好照顾荣王么?奴才实在想不明白……方才看到荣王进来时,他那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景公主,若他是个女子,起码该有八九成的像景公主。”
“哀家也看到了。”
太后擦了擦浑浊的眼泪,这才说道,“哀家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我那苦命的女儿,原本该是怜惜他的,却实在是忍不住。”
“那荣王也是无辜的啊,太后是因爱生恨才迁怒于他……但是太后想想,景公主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应该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吧?若是景公主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她心中必然更加难过。”
太后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哭了一会儿。
这下可是让阿罗着了慌,怎么劝都劝不住她,“太后,都怪奴婢,奴婢真不该多嘴,惹您老人家不愉快!”
太后摇头道:“你说的对,方才哀家确实对荣王太狠心了。”忽然皱眉,“哀家胸口好疼!”
“这怎么办?”
阿罗一下子便慌了,这皇上才走了不到半天,若是知道太后犯病,必定会调转马头……这样以来,精心筹备了这么多天的转猎一事,岂不是要泡汤了。
“不要惊动宫中的太医……去……去把那个云汐影给哀家请来。”
自从上次云汐影替太后治好病之后,太后最信任的便是她这个大夫了。想对于宫中太医而言,云汐影毕竟是个女子,看诊时更加方便,且她还是那种可以不顾一切为自己看诊的大夫。
等云汐影赶到慈宁宫时,太后已经难受的躺在那里直哼哼。
“太后,听说您胸口痛,让臣妾先帮您看看。”
云汐影只是抓住太后的手腕诊断了一下,就拿出银针替太后缓解:“太后,您这是伤心过度才引起的心绞痛,这个毛病可不是您今天才得的,应该是以前就有这个毛病了,不过那时你您还年轻,身体也好,病发时的痛楚也能挺过去。可是现在您年纪大声了,就有些撑不住了。”
太后点头道:“果然不愧是神医,全说到点子上了。哀家是三十年前得的这个毛病,当初哀家的女儿不听哀家的劝告,执意要出嫁和亲,哀家一气之下就得了这个毛病。不过那时哀家也才四十多岁,挺一挺也便挺过去了。只是不曾料到,如今却是挺不住了,只觉得难受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