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最喜欢拿做爱说事,他的名言是:爱是做出来的。英国的女诗人勃朗宁夫人说过爱是需要列举的。
强哥的"爱是做出来的"简直是勃朗宁夫人的翻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强哥是诗人。因为根据爱默生和梭罗等的说法,人人内心深处都是诗人,人人可以成为诗人。
怪不得如今诗人如此贬值。根据物以稀为贵的原理,诗人太多太多了,人人都是,不贬值,才怪呢。
我所在的宿舍,怪人挺多。而疯B604就是我宿舍的名字。
学校就像一所监狱,而宿舍就像监狱里的牢房,对性格独立和古怪的人来说,尤其明显。
我所在的宿舍,3x7平方米大,其中阳台3x2平方米大,包括浴室、厕所和洗衣台。每间宿舍住四个人,上面一个床位,下面一个电脑桌和衣柜。每年住宿费一千四百块,在这消费水平不高的鬼地方,实在太贵了。
基督教有个古老的教规,即拒绝淋浴。教会是攻击淋浴的,清洁受到攻击,不清洁受到称赞,"身体和服饰的清洁,就是灵魂的不清洁"。
这种教规一旦中风疾走,便开始走火入魔。有人因不洗澡而导致患病,有人用拒绝淋浴的方法来赎罪,有人听到洗浴便战栗不已。
而我的舍友,他能在三十五度的高温下,两三天洗一次澡,颇有基督徒风范,因此外号基督教徒圣雄,简称圣雄。
圣雄的最大特色在他既不圣也不雄,只是个愤怒的青年,简称愤青。在我看来,愤青有三种:假的愤青、真的愤青和******愤青。
真愤青很少,现实中和网络里充斥的大多是假的和******愤青。网络里的愤青,最喜欢的用语就是:****、******、******妈的、顶你个肺等等。他们一骂起人来,就只会把这些词语随便组合,一点水准都没有。
再说,他们也违反了提倡言论自由的规定,提倡言论自由有三个重要条件:"第一、你没有捏造事实的自由,捏造事实表示你违反真相。第二、你没有匿名的自由,匿名表示你不敢对你说的话负责,你不光明磊落。第三、你没有造成'明白而立即危险'的自由,例如你没有在电影院里乱喊'着火了!'的自由"。
网络里却是匿名的天下,大家可以随便在上面乱骂,可以过个满足骂人的瘾。我讨厌他们,他们是一群有时间、有一定钱、无所事事的人,网络的民意并不是真正的民意,就算是,也只是一少部分的民意而已。
真正的民意,在农民、在农民工、在矿工、在三轮车车夫、在生活底层的人那里,他们既没有时间上网,也没有条件上网--他们连自身的生存都忙得七上八下,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在网上大喊特喊呢。
网络里充斥的大多是垃圾。在网络里写文字,就跟以前在公共厕所里写字骂张三李四一样,只是形式变了而已。可圣雄跟我持相反的看法,他的看法似乎总是要跟别人不一样,处处都要显示出他的存在。
他是个自负的人。但在我看来,自负与自以为是在某些方面来说是同义词,尤其在无知却信心满满时。
圣雄他还有一个特色,就是闻不到自己和别人放的臭屁,不管多臭。他嗅觉丧失。有些书提到,嗅觉丧失是一种叫科尔曼综合症的症状。
它还有另一个症状:生殖器出奇的小。医学家已经分离出一种基因,他们发现脑内缺乏这种基因可导致该症。该症非常罕见,新生儿发病率不足万分之一,它并非那么可怕,是可以诊治的。我不知道圣雄他是否患有该症,这些只是我毫无科学依据的瞎掰。
"妈的,竟然不点名。"
"jiba强,怎么了?"阿豪边打机(玩游戏)边说。
阿豪是我的另一舍友。他除了睡觉,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电脑旁,典型的宅男一族。他那张脸好像永远都没睡醒一样,我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就叫它电脑脸吧。他高中读的是物理,纯属理科,因填志愿时填了服从,阴差阳错却上了文学院,荒谬至极。
jiba是我们用来加在名字前面的特定形容词。他们叫我jiba阳,而我叫他们jiba强或jiba豪。总之,整天jiba来jiba去,不知女生那边是怎么称呼的。
"她们应该会叫对方做没jiba的,至于名字就免了,这样显得多简洁明了。"jiba强刚撒完尿从厕所出来,愤怒地说道。他还没消气。他去教室就只有一个目的:点名。每次撒尿后,他都不洗手,圣雄也是如此。
"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男生像小学生一样,上课时间一到,就乖乖去教室。去到那,又不是去学习,等下课铃声一响,就往食堂跑去。这是大学啊,每个人学习的方法都不一样,何必按课程表去上课呢?******。"强哥还没完,说个不停。
大学中的小学生,这个说法很好玩。把大学当小学用,正是现在大学现状的真实写照。
我曾去省城的大学城找高中同学小冰,他是重点本科学校的,也就是俗称的所谓名校。我在他宿舍住了一个星期,发现每个大学的大学生并无本质上的差别,至少我接触到的是如此。我知道,不是我们出了问题,而是大学本身出了问题。
"****,jiba雄也回来啦。"强哥此刻已经躺在床上,他那狮子吼般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圣雄打开电脑,看他昨晚还没看完的日本动漫。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大家经常说的一句话: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其实就是他说的。这句话说的颇有梁启超学生蔡锷的风范。阿豪边叼根烟边打机。他上大学后,受了谁不抽烟谁就不是男人的舆论的影响,学抽起了烟,一抽,瘾就来了。万事开头难,可一开了头,就没个完。此时,强哥已在睡觉。
强哥有点传奇色彩。大一军训时,他因不满教官,在教官的眼皮底下擅自离开。
"妈的B,你有种就别回来。"妈的B是教官的口头禅。
强哥头也不回地走了,给大家留下了潇洒的背影。事后,强哥当着班主任和指导员的面,形式性地向教官道了歉,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读到高二就退了学,去广州打工一年半。后来家乡有所学校称复读高三的免费,他就参加了。从这一点来说,他是现实主义者。
一年后,考上了本省的二A大学,就是我和他现在就读的这所看起来不像大学的大学。上了大学后,刚开始他还兴致勃勃,参加学生会和社团。不用一个学期,他就发现大学原来是这么回事。
从此,他把宿舍变成隆中,自己变成孔明,隐居起来了。在教室很难看到他,除了期末考试外。同学们都会问:"强哥和夏阳去哪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他跟我说他不是什么叛逆,早过了叛逆的时期,因为他大我们三岁。
人的很多情绪和性格跟年龄有关。这个年龄段有的情绪和性格那个年龄段没有,那个年龄段没有的情绪和性格这个年龄段有。最明显的就是青年人和老年人。青年人敢闯敢拼较激进和愤怒,老年人谨慎稳当安于现状一派死气沉沉。
在我看来,毫无目的的叛逆是没有意义的,如同纯粹的模仿一样。可青春期中就有那么一个时期,看什么都不爽,人们叫做叛逆期。
有些人一过这个时间段,叛逆就没了,变成妥协派,像一只羊,除了叫声不太像之外。有些人则相反,叛逆到老。此种人很难找到,与国宝无异。美国诗人弗罗斯特说他年轻时不敢做一个激进派,因为怕他年老时变成一个保守派。说的可真******一针见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