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看的结果就是,叶慕戎变成了老妈子,在家带孩子做饭。
语心他们和我都是大年初五走,他们回日本,我带着一群日本人游西安古都。
约了初四晚上聚聚,饭店是荣晟之提前订好的。我觉得,若论行动力,其实荣晟之是最强大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叶慕戎只需要动动嘴就有人帮他把事儿给办了,才养成了他极其薄弱的行动力。
乔可一个人走进包间的时候,我往她身后看了看,她回我一拳,“甭看了,我自己来的。别瞧不起单蹦的,老娘要是想带个男的来,人选能整台选秀节目。今个儿就几个熟人,也不是大趴,我带个陌生人来不合适。”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想问,你怎么没和荣晟之一起来。”
“我凭什么和那个娘娘腔一起来呀。”
叶慕戎对于乔可这样评价他的秘书不大满意,“乔可,荣晟之可是纯爷们。”
乔可挑眉,“你试过?”
叶慕戎坏笑道:“我不好这口,还得你自己试。”
语心笑看乔可,对叶慕戎说:“不如把荣先生也叫来,大家一起吃个饭熟悉熟悉。凑上六个人多吉利。”
我忙说:“好呀好呀。”
乔可摊摊手说:“别指望我阻止,他来与不来,都和我无关。”
叶慕戎说:“晟之人不在本市。”
“哦哦。”我拍拍乔可,“我说嘛,这么有底气,一早就知道人家的行踪吧。”
乔可瞪我一眼,“等我对男人绝望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荣晟之。”
“珍惜眼前人呀。”
乔可指指叶慕戎,“盼紫,你这是在自我告诫吗?”
“唔,还是吃饭吧。”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相谈甚欢。
乔可精力无限的主儿,还要拉着我们换地接茬。
我说:“不能去了,我们明天都得搭飞机,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乔可看看叶慕戎,“要不咱俩去喝呀?”
叶慕戎搂着我说:“我明天还得接琯琯。改天吧。”
乔可长大嘴巴说:“我得把你这句话录下来发给八卦杂志挣稿费。叶慕戎居然在家带孩子。哇靠。”
因为要搭早班飞机,清晨闹钟响的时候,叶慕戎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搂着我亲了一口,“路上小心。”
“嗯,你别惯着琯琯。惯坏了以后不好教了。”我起身穿衣服。
叶慕戎翻了个身,占据大半个床,“我乐意。”
司机先来接了我,然后一起去日航酒店接客人。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十二个人身着休闲装的日本人已经等在酒店大堂里。简单的寒暄介绍之后,上车直奔机场。
我的日语水平仅限于日常交流,如果让我用日语给你讲讲名胜古迹的历史,那真是为难我了。幸好这种事儿,一般是地接的导游干的。
平心而论,日本团还是比较好带的。你给他讲,他就老实的听着。你不给他讲,他就自己玩玩电脑或者psp。实在有问题要问你,他会觉得打扰了你的休息,很不好意思。
一路无事,等到了咸阳机场,已经有当地的旅行社等在那里了。地接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面容憨厚,能说一口带着陕西口音的日语。让我叫他李哥。
在去酒店的路上,李哥开始给大家介绍西安这座六朝古都的历史,讲的十分精彩,让听者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我们与五千年华夏文明相比,实在是过于渺小了。
先到酒店办完入住,然后有小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因为酒店地处鼓楼附近,离著名的回民一条街很近,李哥建议客人去逛这条街和钟鼓楼,晚饭再回到酒店统一用餐。嘱咐客人遇到任何问题,或者走丢的情况下,要立即给他打电话。
我觉得经理对我还是不错的,没有安排太刺头的地接跟我合作。
“李哥,咱俩找个馆子坐坐?”
“成。哥带你去吃正宗的羊肉泡馍。”
午饭在飞机上吃过了,这会儿我俩都不饿,要了两碗羊肉泡馍,几个小菜还有二两小酒。馍是需要自己动手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块越小越利于吸进肉汤。到底是个熟练工种,李哥那边两个馍都揪完了,我这一个才揪了一半。
李哥笑嘻嘻的看着我说:“不着急,不着急。反正也不饿,你慢慢来。”
电话响了起来,是叶慕戎。我接起来,就听琯琯的声音喊道:“妈妈,妈妈。我能求你个事儿吗?”
“你说吧。”
“我想要一个电动的小车,能坐在里面开着到处走的那种。”
“这个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买是可以买,但是家里肯定玩不下,去楼下玩的话,妈妈搬不动。”
“我跟叶叔叔说了,他说他能搬。”
我沉默了一下,琯琯着急的说:“妈妈,叶叔叔可有力气了,现在上楼都是他抱着琯琯上的。他今天中午还吃了两大碗米饭。他肯定能搬得动的。”
我虚扶了下额头,“琯琯,把电话给叶叔叔。”
“好呀。”
不一会儿,叶慕戎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不是说了让你别惯着她吗?”
“怎么就惯着了,我看小区里的孩子都有。凭什么我叶慕戎的孩子没有呀。”叶慕戎说后半句的时候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不让琯琯听到,他低了八度的声音仍是义愤填膺的,似乎十分不甘于他的女儿落后于别的孩子了。“就是给琯琯买两三辆换着玩都不过分。”
我……我觉得有必要和他讨论下惯孩子的尺度问题了。
“我给琯琯买了哈。”
我无奈的说:“我拦着你有用吗?”
“这件事儿上拦不住,你不是说我没有行动力吗?我现在就是行动派。”
我哭笑不得,“你怎么还胡搅蛮缠了。”
叶慕戎笑了下,“你头一天认识我?”
“叶总,好歹注意下身份。”
“先不说了,琯琯眼巴巴的等着我去交钱呢。晚上再给你打。”
挂了电话,李哥笑眯着眼睛看着我问:“孩子多大了?”
“四岁了。”
“正是贴心粘人的时候,多好。我家孩子今年上大学了,去了北京。一年也摸不上两回。想呀。”李哥说着颇为忧愁的喝了口酒。
我也押了一口酒,“难免的。做父母的也都盼着他们好,盼着他们自己高兴就好。”
于是,因为琯琯的一通电话,本是要交流行业动态的两位导游变成了,拉扯孩子长大的苦心父母,喝着小酒交流着育儿的心得。
吃过晚饭,我在酒店看电视。琯琯打来睡前电话,拥有了自己的电动车的喜悦仍在持续,兴高采烈的跟我讲述着车子有多么的好玩。
等哄了她去睡觉,叶慕戎接过了电话,头一句就让我手抖了抖,“想没想我?”
“想。”
我回答的干脆反而让他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我笑着问:“你呢?”
他语带笑意的说:“想。”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从酒店出发,出西安老城的城墙门,上高速公路。一路上,李哥都在讲述西安古城的悠久历史。从秦始皇一统六国到明皇玉环的帝王之恋,再到近代史上的西安事变。历史似乎垂青着这座城市,将颇为重要的戏份给了它。
骊山脚下,始皇为自己选定了风水学说上最为完美的陵墓。不仅如此,他还建造了同样埋藏珍宝的假墓,以供后世盗取,迷雾之下保护着真正的秦王墓。幸而如此,千年后的今天,我们才能够在霸王毁灭性的破坏力之下,见到了黄土之下,墓地之中的兵马俑。
一张张栩栩如生的泥塑面孔,有着秦人眉深唇厚的特点。史说秦人实诚宽厚,不欺生不仗势。在我看来如今的陕西人也大抵如此。晴天黄土,世代农耕,用勤勉在改造着这片贫瘠的土地。
行走在巨大的坑地里,听着李哥讲述这其间的悠悠历史,心情不自觉的激荡起来。似乎隔着长河漫沙的历史画卷看到那穿着黑色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兵方阵。黑色的旗帜在空中飘扬,战车上的将军挥舞着宝剑画出凌厉的弧线,震天的喊声在此刻响起,震动着朗朗晴空,“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都说始皇****,千百年之后汉家的史官们成功的主导了后世人的看史观点,以偏盖全的放大了秦朝的缺陷,而对于其功绩却是寥寥几笔,一带而过。统一六国,统一度量衡、货币、文字等等,说在口中或是落于文字不过寥寥数十个字,然而这哪一件不是万世不朽的功绩,哪一样儿不是前无古人的创举。就说那被后世口诛笔伐,劳民伤财的长城,如果没有它,匈奴人将长驱直入,那何来大汉朝的文景之治,纵然武皇少年英才,没有国力的累积拿什么去抗击匈奴?
我喜欢秦王朝,从穆公到始皇,就连大力士赢壮都存着几分好感。我欣赏杀伐决断的英雄,哪怕残暴。
客人们显然也被千年之外的文明古迹所震撼,都瞪圆了眼睛一边看一边听李哥的讲解。这样浩淼汹涌的瑰宝,值得任何人去景仰。
这天的行程是上午兵马俑,下午华清池。晚上回去洗洗睡。
睡前叶慕戎打来电话,开头仍是,“想没想我?”
“我说想了你就真觉得我想你了吗?”
“你说没想,我也知道你想我了。”
……“那何必多问这一句呢?”
叶慕戎含着笑意说:“你懂不懂什么叫情趣。”
“不如你懂。”
叶慕戎给我讲了他和琯琯的一天生活。总结来就是吃、睡、玩。总共三样,颠来倒去的穿插重复,就过了一天。
“叶慕戎。”
“嗯?”
“你……你没有要忙的事儿吗?其实琯琯交给曹妈妈带就可以的。你……你要有事情,还是先去忙吧。也不争这一朝一夕的。”
叶慕戎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有些紧张的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不让你和琯琯待在一块。我……”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已经把琯琯送去曹家了。我明天有事需要离开一下。”
“你……”
“我怎么了?”
“你怎么不早说。”
第二天的行程是华山两日游,夜宿华山脚下。
一大早等客人吃早餐的时候,李哥跟我说:“盼紫,刚才社里通知我,临时给加了一位客人进来。”
“日本人?”
“中国人。”
我说:“有客人的资料吗?”
“没有,上面说客人没给提供。”
“这也可以吗?”
“理论上是不行的,看来这位挺大牌的。”
大过年的一个中国人不回家过节,跑出来爬华山,还混进了日本人的团里,真是……闲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