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前面,叶慕戎默默的跟在后面,路灯的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一左一右看上去像是携手而行。
头疼持续着,原本思维陷在回忆里,并不觉得走路有多累。此刻方才感到体力耗尽,小腿开始颤抖。
身后的大手拉了我一下,我转过头看到那眉眼出众的人对我微微一笑,不是漫不经心的微笑,是一种让我心生伤感的笑容。叶慕戎走到我身前,蹲了下来,“上来!”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闻到了远处雪花的气味,向前趴在了叶慕戎的背上。
他背起我,双手在身后紧紧的环着我。他身上依旧是淡淡的绿茶香,不同于浓浓的抹茶香,绿茶的味道一直是清新淡雅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青春肆意,张扬狂躁,如今成熟内敛,却依旧执拗入骨。关于他的一切都是色彩浓重,炽热强烈的。
宁静的夜晚,安静的街道,寂静的两个人。灯光下的影子合二为一。
想起来有一次学校的活动时扭到了脚,当时疼得我直呲牙,叶慕戎穿过人群就把我背了起来,顺手把我脚上的高跟鞋扒下来扔了,还不忘了教训我,“你这走一步能摔三跤的样儿,说没说不让你穿高跟鞋?!”好多人在看,叶流连是不管别人怎么看的,我道行却是不够,看到别人都在笑,恨不得把脸埋在叶流连的后背里。叶流连说:“老婆,轻点蹭,这还是在学校里呢。”周围隐隐穿来笑场的声音,我是彻底没脸见人了,亏得他叶流连还知道是在学校里。后来一位学姐跟我说:“阿紫,你和叶流连这哪里像是姐弟恋,简直一副调教幼女的架势。”我学给叶流连听,他抱着我笑,“这是说你年轻,多好!”
跟叶流连在一起之后,除了体重直线上涨外,脸皮也是越发的厚了。因为喜欢上了被背着的感觉,三天两头的就找借口让叶流连背我。他那样大男子主义的人,第一次是为了显示他男人风范,之后就死活不肯再背我了。嘴里还嫌弃我太沉了。于是我开始减肥,午饭在学校吃蔬菜沙拉,晚饭不吃,只简单的给叶流连炒个菜或者泡个面。果然,没几天这大爷就不干了,严肃的要求我好好做晚饭。我撒娇的说:“背我,就好好做。”叶流连的脸色有些冷,叹了口气,用很柔和的语气跟我说:“盼紫,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于是冷战。
叶流连从来不缺市场,我们的冷战无疑意味着叶流连走向了流通。偶尔在食堂遇到他,身边总是莺莺燕燕。也有学姐告诉我,看到叶流连在学校外的饭店吃饭,身边是个娇弱的小蛮腰。
我越发的吃不下饭了,整天的不吃东西也不觉得饿。发展到连食堂都懒得去了,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去吃饭,我就捧着一杯咖啡坐在银杏树下晒太阳。一个人影挡在我身前,递给我一个便当,抽走了我手里的咖啡。我抬起头,迎着阳光眯着眼才看清了叶流连的脸,他当时的表情跟生吞了三个煮鸡蛋一样,闷了半天才说:“我听简寒说,你厌食了,责任都在我。是吗?”
委屈一下子被他激发出来,我抱着温热的便当默默的流泪。
叶流连慌了,蹲下来扶着我的肩膀,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你别哭呀。”
“盼紫,听话,别哭!”
“顾盼紫,你别吓唬我,想打我骂我赶紧的,我不还手。”
“老婆,都是我的错,咱不哭了行不行?”
我看准了叶流连是诚心来和好的,就继续哭。叶流连最后一咬牙,转过身背对着我,“来吧,我背你绕学校一圈行不行?”
“放学再背你回家总成了吧?”
……
箱根的夜空上繁星闪闪,夜幕如漆,富士山方向的夜空比其他的夜色似乎淡了那么一点,漫山的白雪闪着晶莹的光。
叶慕戎的脚步声不轻不重的响着,一下一下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叶慕戎说:“盼紫,你还记得吗?以前我犯了错,只要背着你走回家你都会原谅我。”
我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再问。
彼此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一声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