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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世草民

夕阳落下,丛林冒然的山路上,云翔将军望着远处的宫城在安静的星光下燃烧了起来,漫天的火光中白刃穿过血肉的声音,宫闱内女子惨叫的声音,烈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敌方将士野性的大笑的声音,这些声音在耳边纷乱的吵扰,竟让这位曾经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将军留下了滚烫的泪水,一声驻马长嘶,仿佛星空都显得暗淡起来;

远处的一队火光,从破烂不堪的城门处钻了出来,朝着这个方向飞速的移动过来;

云翔看着背后的熟睡的婴儿,说了声“少主,我们走”,一骑绝尘,消失在这崇山峻岭之间;

月光下,一群逃难的人艰难的在曲折的山路上行走;

“爹,我们将要去哪儿”

“不知道,川泰已经没了,我们的国都没了,我们国家也没了,那群猛兽一样的观川军又怎么能放过我们”

“我们都会死吗”

“哎”

“爹,我不想死”说完这个小孩子哭了起来;

“不要哭,哭有什么用,哭我们就不会死了吗”旁边稍微大的孩子怒目看着他;

“我们向东走,只要我们一直走,就有活着的希望,我爹死了,我娘死了,他们临走前告诉我拼命向东走,只要看到太阳升起来,我就可以活下去,我知道也许太阳还没出来,我就死了,但是这是我知道,只要还有这唯一的希望,我就可以活下去”说完他看下自己怀抱里的一个婴儿;

月光下,这个孩子的脸上布满了不甘与愤怒;

“你这孩子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等草民不过是这路上的小蚂蚁,任我们怎么跑,也不过从一个乱世跑到另外一个乱世,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每个国家都在纷争,像我们这些亡国的人,到哪里还不都是一样”一位满头蓬发的老者说道;

这时很多人向这个方向投来无奈与绝望的目光;

“我不管,现在我只想我和我的弟弟能活下去,我才不管这狗屁乱世”

“你这孩子!”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队伍的后方传来;月光下只有隐约可见的白色盔甲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众人闻声丢下行李四散到山路两边的山坡之上,大气不敢喘息一下,借着月关众人看到此人满脸血污,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身上还有几处伤痕,血液染透了白色的战斗披风,只见战马扬起飞舞的尘土,在众人面前一簇而过,在尘土后面,一队铁骑举着火把,随尘而至,一晃而过;

眼看着火光渐渐淡去,众人从树丛中出来,捡起地上的行李继续前行;

“好一个威武的将军”

“是啊,真是可惜呀”众人附和;

“如今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他在为谁依旧拼杀呢”白首老人道;

“也许这才是我们忘康国的魂呀”

“我长大后也要成为这样的将军,这样的英雄”孩子道;

“傻孩子,我们能活着离开这儿,你再说这些大话吧”老人轻轻抚摸着这个孩子的头,“要是有一天天下不在纷争,我们能安安心心的在村口那一亩三分地里种着庄稼,和孩子在大树下走走棋,那该多好啊”说完,老人长叹一声,映着月光,眼角闪耀着;

“我一定要有一天实现他”,孩子的声音很轻,但是能够听得出他的坚决;

“孩子,一路同行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看着他

“我叫张三夏,爹娘还没来得及给我弟弟起名字,就被观川的那些当兵的给杀了,爹娘把我和弟弟藏在村后的山洞里,我才活到现在,等我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村子已经被他们烧了,路上都是被杀死的村民,想到爹娘,我再也不敢往村子里面去,朝着山后不停的跑,跑了三天,弟弟饿的直哭,我就咬破手指让弟弟去喝,有时去割破死人的手腕给弟弟喝,直到遇到了你们”说完,尽管是个坚毅的小男孩,但是还是留下了眼泪;

“苦命的孩子,接下来你就跟着大家,正好我儿媳还有些奶水,就把你弟弟交给他带着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孙子,我就是你的爷爷,我给你弟弟起个名字吧,他生于这个乱世中,希望他能够见到没有纷争的世界,看到太平的太阳,就起名叫做张三阳吧”老人道;

“爷爷,每当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会想起我的父母,我想像咱们忘康国的云霄兵团一样,英雄气概,我想把三字改成云字,从此后我就叫做张云夏,我弟就叫做张云阳”男孩擦了擦眼泪道;

“好”老人仰望明月道;

且说云翔将军背着少主一路策马狂奔,背后追兵紧随,行至一片旷野中,野草繁茂,他忽然间驻马滚鞍,穿入这草丛之中,未几钻出复上马而行,行至月十里左右一处古桥之上,天空一阵夜莺鸣叫,骏马前蹄踏破桥板,应声而倒,任将军怎么打骂,这马怎么也站不起来,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眼见今日终将不能逃脱这虎口,便将背负包裹卸下,横起长枪立于桥前,月光下,银枪因铠仿佛有了生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马蹄声渐近,桥下溪水哗哗直流,草中蟋蟀发出惨淡的鸣叫;

“云翔兄,识时务者为骏杰,以你的将才在这乱世之中本可创万世之战功,请速速交出贵国之少主,念你我同矛之旧,我定会在主公面前替你求情,此后你我共同在战场杀敌,岂能为一亡国少主,弃纵横天下之志”,位于马队前的将军道;

“云荣,何必多言,若人因荣华,因保全自身而出卖自己的国家,即使纵横天下,青史留名,又有何意义,若你还念你我之谊,还念故国之情,还请在我死去后,善待忘康之百姓,留忘康国少主一条生路”云翔道;

“你知我奔赴百里是为了什么”

“好,好,我记得三年前教场比武,我们打了个平手,希望我临死前再来切磋一把”

“好,尔等退下,我和云翔兄交手,汝等不准靠前”云荣看了看身后道;

背后众人唯诺而立

且说这二人厮杀,银枪历历曾为天下兵马寒,朴刀蹡蹡也将河内草木枯,寒枪刺来,朴刀横档,手腕转初,刀影掠缨枪划袍,在这片本来静谧的小溪之畔,古桥之头,月光打着火光,二人来来回回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此时,二人渐觉身体略感乏力,云翔卖一个破绽,虚身一晃,大刀迎面挥来,他也不躲,挺枪刺去,大刀砍出,肩甲破裂鲜血崩出,银枪刺去,腰袍破碎寒血流;

看到此处,身后的将士恐主将有失,纷纷滚鞍下马,利刃齐出,朝着云翔将军杀去,尽管银枪挥的入真龙狂舞,又怎抵得过百蟒缠杀,云荣被众人拉出,看着眼前的曾经的兄弟左推右挡,冰刃渐渐染成暗红,巨蟒一个个倒下,但是又一个个拥了上去,最终一生长叫,再也没有人上去,只见云翔盔甲早已碎裂不堪,鲜血在衣袍上手指上滴下;

“我在那边等你”云翔虚弱的说,然后静静的跪在了地上右手紧紧握住长枪;

“走好”言毕,云荣忍者剧痛,走到他的身后,映着皎洁的月关,长刀挥下,人头坠地;

“去看看,把忘康少主带来”

这时早有人走到包裹处,打开一看,不过是些杂乱枯草,竟不见婴儿,忙回报给云荣将军;

云荣看看了云翔的头颅,黯然道

“云翔兄,你把他到底藏在哪了呢”然后回头看着这茫茫草海叹息道;

“速速在此周边寻找,务必找到他”

“诺,也请将军速回营中疗伤”众人道

“丈夫驰骋战场,此等区区何足挂齿,速速将人寻出,切勿耽搁,管玖,你速回营中,回禀王将军,请他增派将士搜”

“是”

言毕,云荣将云翔头颅挂于马上,立于桥头,一声暴喝,策马而归,只留下这具无头丰碑在月光下望向远方;

再说路上众人行至此草海之中的小路上,月已西坠,徒留星光满天,远处点点火光愈来愈近,众人远远听到马蹄纷起,马嘶微鸣,不知是哪路人马,且不管这些,众人纷纷钻入这草海之中,透过草丛之间的缝隙看着路上,蹄声终于在众人面前响起,伴着微弱的星光与火光,隐约可见为首的将军高头大马,战袍飘飞,马鞍下隐隐可见蓬头满面血污的人头,众人皆骇然,大人捂住小孩的嘴巴和眼睛,仿佛一群地下恶鬼在面前飘过,马蹄声过,渐渐消失在这茫茫夜色当中,良久,一个胆大的才从草丛当中探出头来,看看四周再无动静,只有蟋蟀在草中唧唧之声,于是喊大家都出来;

“都出来吧,走远了”

“看刚才为首的大将的盔甲装束像是咱们忘康国的云霄兵团的人,刚在山坡上还看不清,这近着了才看清,那马上的人头应该是前边骑马的大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道;

“胡三,别瞎说,我们怎么可能自己人杀自己人”一个稍微年长跛着脚的中年人道;

“二叔,我去年在去都城卖菜的时候见过云霄军团,没错就是云霄军团的盔甲,我还记得军团里的一个将军在集市里策马而过的场景,甚是威风”少年反驳道;

“国家都没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个老人道;

“不,我心中的云霄军团的大将各个都是热血男儿,宁死也不会屈服给敌人的”云夏道;

“戍守边关的王将军还不是投降了观川,荣华富贵比起生死和气节更有诱惑”人群中又一个老人道;

“不是的”云夏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众人摇了摇头,弓着腰,背起行李和孩子在这草海之中的小路上,行至约四五里,忽然间有个老妇匆匆的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当家的,刚刚我在里面解手,听到了草丛里有一个小孩子的哭声,我一个人不敢过去,你过去看看”老妇道

“这兵荒马乱的又是谁家可怜的孩子”老叟道;

于是两人钻进草丛里,不过多久,老叟抱着一个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之间这个孩子有着一双清澈的双眸,映着月光,闪闪发亮,而且不时对着二人在笑,这时众人也围了上来,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孩子;

“看这包裹孩子的小被子,像是,贵人家的孩子”说着一个中年妇人摸了摸小被子,一双粗糙的手虽然在夜光下看不太清,但是众人也感受到了手与丝被的强烈对比;

“说不定是哪个逃荒的富户人家遗弃的”另一个妇人道

“瞧瞧他,这么细嫩的小脸,只是可惜生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中年妇人道;

“老头子,如果我们的孩子去年没有在幽边战死,我们的孙子也该有了”老妇道

“别提这些了,只能怨我们无缘这孙子”老叟道;

“要不然我们就收养了这个孩子吧”

“谁知道我们活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把这孩子拖累了”

“但是如果我们不收留他,他在这也是饿死,活着被野兽叼走,我们带上他,总比他在这里等死要好吧”老妇恳切的说;

“好吧,那就把他带上吧”

这时云夏从人群中钻了进来,探着身子看着这孩子;

“看他跟我弟弟差不多一样大,也好让我弟弟以后有个伴”

“是啊,就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救人一命,也是大善仙所愿,孩子命苦,我们虽说命贱,但也活了快一辈子了,也是大善仙保佑了,趁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动,就做点善事吧”云夏爷爷道;

“好吧,已经一辈子了,也没什么放不下了的了,这位老兄怎么称呼呢”老人看着云夏爷爷;

“刘四”

“曹三停”

“三停兄弟,如不嫌弃,我也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一个乡野老粗,也不识字,如果四哥能够给个名字就再好不过了”

“好好,跟云夏兄弟两个一样,也取一个云字吧,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够健健康康的在这个世界活着,就叫做云康吧,三停兄弟觉得怎么样”云夏爷爷道;

“好好,我也想这个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活着,不要像我那个死去的孩子”说完,曹三停掩面痛哭道;

“云夏呀,以后云康也是你的弟弟了,你也要好好照顾他”

“我记住了爷爷,以后我们三个就是亲兄弟,我会待他像亲弟弟一样的”云夏坚定的点了点头;

“云夏哥哥,以后我也是你的弟弟了”刘四的孙子道

“我一路上走过来,想了一路,我虽然也不想死,但是我看到哥哥都不怕,我也就不怕了”

“嗯嗯,即使我死了,我也会照顾好你们的”云夏道

“好了,好了,大家快点出发吧,免得后面再有观川的军队追过来”刘四儿子刘二道;

说完,众人忙再次收拾行李向前走去;

且说众人继续前行十余里,听到一阵哗哗流水之声,在头边走的人喊了一声;

“前面有条河,大家加把劲去河边歇歇脚吧”

于是大家加紧了步伐,向前走去,此时东边的天空上一颗星星闪亮无边,天空也显现出了一丝丝亮黄色;

“前面有个人,还有一匹马,大家快来呀,好像已经死了”

“云夏,你照看着弟弟们,老二,你跟着我过去看看”刘四道;

“好的,爷爷”

“好,爹”

刘四刘二跟着众人走了过去,之间一个无头的尸体,手里握着一杆长枪,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的,盔甲之间的锋线已经断开,甲片之上可以看到一道道刀痕,白色的内衬早已染成了红色且已经凝固,路边的蔓草之上也是溅满暗红;

“这个该不会是刚刚那个云霄大将头颅的身躯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身盔甲”一个约四十多岁的人道;

“真的是云霄军团的大将啊,刚刚那些人太可怕了”另一个扛着锄头的人道;

“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快逃吧”

“那些人砍了这位将军的头,应该也是咱们忘康国响当当的人物,我们不能让他在这荒野被乌鸦野兽糟蹋,我们还是把他埋了吧”这时刘四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也是,云霄军团也是咱们忘康国的骄傲,也曾经打的观川的那些猛兽屁滚尿流,我们不能把他放在这儿不管,曹二,你回去再拿几把锄头过来,我们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好”

未几,曹二扛着几把锄头过来,一群人钻进草海中,没过多久,钻了出来,四个人抬着这具将军的遗体再次走进了草海,这时太阳已经已经露出半边,在远方逐渐清晰,打在乱草之间,伴着清晨的薄雾,一道道光芒照耀着这个不大的幕坑,一层一层的红土将他淹没,一群人四处找了点石头,垒成一座小山,拜了两下,又将银枪插入泥土中,收拾收拾锄头走了出去,回到人群之中;

“爷爷,太阳出来了,娘告诉我,太阳出来了,我就能活下去,我觉得我看到了”云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来到刘四的身边;

“孩子,我们的路还长”

“嗯”

“刚刚你也看到了,也许今天我们国家没了,但是我还是像有一天你能够像他们一样英勇,为了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去战斗,我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虽然有些事情让我们很痛苦,但是这儿毕竟是我们的家呀,真希望有天能够回来,有可能没有那天了,但是我看的出大家都很留恋这儿,都是很不情愿的离开这儿,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哪,我现在告诉你吧,前面有人逃到咱们忘康国和婉国交界的大山里,那里观川国的大军不敢打到那儿,我们可以在那儿安身,但是那儿离这儿还有几百里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到那儿”刘四深切道;

“爹娘说的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就是那儿吧”

“也许吧”

“我们前面就是影月山了,山路难走,应该可以甩开他们一段路程了,走了一夜了,你去和大家一起去喝点水,现在我们也没多少吃的了,稍微休息下,我们大家到山上再睡会”刘四摸了摸云夏的头;

太阳渐渐升到树梢了,这时带队的人喊了一声

“大家走吧,再走几里路,我们就到影月山了,大家在山上找找吃的,睡睡觉”

于是大家纷纷站起身来,收拾行李,有人从河里用竹筒装了满满一桶水,背在背上,在这草间的小路之上,一个个蓬头垢面,穿着薄雾,想着前方的大山走去;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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