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五年。
距八王之乱已经两年,匆忙登基的五皇子南宫翊礼贤下士,善用能人,治下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近日辅佐陛下的太师与清王竟当众出柜,引来了众人的热议。
这日。
当朝皇上唯一的亲妹妹沁城长公主坐庄设宴,请京城中些熟悉的姑娘小姐们过来,打发时间。
一位女子正端坐在鱼池边上,望着池塘中的鱼,白嫩如玉的手中握着鱼食碗。
远处婢女匆匆而来,拱手行了大礼,恭谨局促道:“殿下。”
女子听见声响,回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如往常一般回:“起身吧。”
婢女才起身,微微抬头悄然的打量着女子,女子委一袭墨蓝色绣蝴蝶暗纹长裙及地,眉眼如画,双眸似水,乌黑亮丽的头发挽作流云髻,无甚装饰,只别了一只银镶碧玉簪。
婢女心中暗自感叹,若不是母亲送她来公主府,怕也是见不着如此绝美之人,转而又惋惜,如此美的人虽是最宠爱的长公主,却也不逃不出被赐婚给一个不爱人的命运。
回过神,女子已经用奇异的眼神直瞪瞪盯着自己片刻,婢女就顿时充满了恐惧害怕,但表面上依旧平淡如水忙颤抖道:“她们都已经走了。”
女子点了点头,示意那婢女退下,四下无人,又回想起自己一个月之前还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碰巧在图书馆看了《丞相,别想跑》的一本书,起初也没想什么,结果没想到半夜睡觉的时候意外穿越到这本小说里来,说起来真是让人唏嘘。
但其实这本小说讲述的是南曜国皇上与其丞相的爱情故事,而她则是穿越到男主唯一的妹妹南宫沁的身上,没错,就是当今皇上的长公主身上,这位长公主在原文由于是配角,所以早就在和亲燕北世子之后就下线领盒饭了,实则连书中的一半都还未到就早早凉了。
不一会儿,便如书中情节一般,奉旨太监过来宣旨,招她入宫。
马车向皇宫驶去,望着外面御林军的人遍布街头巷尾,众人也都议论纷纷。
她随意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车上,挑着茶几的果子糕点扔去嘴中,心里想着按着书中的情节,此番皇上是招她过去商量清王与太师之事,如今还不清楚若是不按照书中的情节会如何?所以还是乖乖的照着书中的继续演下去的好。
站在来了不下几次的皇宫的大门,远望过去,门雄厚伟大,壮丽异常,两边的石狮子也体现了皇家的珍贵。
踏入了正门,长长的甬道上面畅通无阻,那些个柱子上都雕有金色的花卉图案,走过石板路,能看见御花园中的百花齐放,假山石阁,流水小乔,确实是风水宝地。
这御书房她本是不可以进去的,因为女子不得干政,可没想到皇上亲下了圣旨,不顾许多大臣的反对,准许她出入御书房,这可也算是世人认为她颇得皇上恩宠的原因吧。
走到御书房门前,一众奴才婢女们皆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迎面走来的苏太监是皇上从小贴身侍奉的人,一脸忧心的样子奉承:“公主,皇上在里头发脾气呢,想必也只有您能劝的动了。”
御书房是当朝皇上批阅奏折和接见大臣的地方,整个屋内就只放了皇上看奏章的书桌和几张椅子。
隔手旁边有几本皇帝时常看的书,整个墙体都是着人重新刷的,带有淡淡清香,外加上书桌都是用实木做的,看起来贵重异常。
轻轻的推开实木门,一进门便看见许多大臣们送来的奏折纷纷扬扬的躺在地上,坐中间位置的男人正气愤的眼神盯着手上的折子,像要把折子撕碎一般。
她朝男子行了大礼,沁雅娴静的声音传进正在发怒的男子耳中:“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男子着紫金龙腾飞之贵衣,似有无声的威压,一双丹凤眼挑起来便是再美的人都拜服了,天子的贵胄气息完全展露无疑。
听见她的声音,余怒未消,话语却平静:“起来吧。”
她立时站起来,结果还没站稳,“你来看看,你来看看,这些折子都是要朕严惩他们两的。”粗狂而威严的声音油然而出。
“那皇兄要严惩吗?”
皇上听到这句话后,将折子狠狠的扔在桌上,气愤恼火道:“你以为我不想严惩他们吗?他们弄的整个京城满城风雨,可若是严惩他们,又不行。”
“让皇妹来猜猜看,一是因为如今边疆不安宁,需清王前去守护。二是太师对江山社稷有功,更是曾经在众人的非议下,立保皇上登基。若是将他们两治罪,怕是百姓会说皇上忘恩负义,不近人情。”
为了让别人认为她是南宫沁,只能依着小说里的情节继续下去,书中基本情节记得也差不多,虽然不能背的完全一样,却也能说出个七八分。
皇上走到她的身前,无奈苦笑,用手指轻扣书桌,啐声:“是啊。”
又续说:“第三则是若严惩了太师,太师是丞相的哥哥,而丞相在朝中得文武百官的器重,若是因为太师与清王的事情而被罚治罪,恐天下人皆说陛下昏庸无能,不明辨是非。”
皇上一脸审视的样子看着她,这般也让她心下畏惧,她明知这样会导致接下来自己禁足府中几个月,可是也不得不怎么做。
只是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用尽了任何办法也不回去,心想估摸是得按这小说的流程走一遍,才能回到她的世界。
她依旧不避讳的说道:“此事乃是最紧要的,皇兄是忧心如果处理不好,怕是难堵上这悠悠之口,才犹豫一直未做决断。”
帝王心思是最难被人揣测的,如今一下被人识破的明明白白,皇上也还是第一次,惊愕诧异望着她。
皇上起身从龙椅上下来,随口一问:“皇妹,果然聪明,也晓得朕的心意,那既然如此,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她战战兢兢的回:“后宫不得干政,妹妹谨记于心。”
那人踱步着,讽刺讥笑道:“可你刚才已然干政,朕叫你过来,就是问问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且你也立了府出去,不在后宫中,你说吧,我饶你不死。”
她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行了大礼,叩在地上,皇上看着这样的情形啐道:“皇妹既然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就陪了朕好好演一出戏,方饶你不死。”
皇上回到龙椅旁边,拉开椅子就坐下,眼神还在打量着她,瞬间表情狰狞,嘶吼着:“你别以为朕宠着你,你就敢为所欲为,擅自干政,该当何罪?”
“皇妹不敢。”她同样扯着嗓子喊道。
皇上面色凝重,眼神犀利了起来,用斥责的语气说道:“你如今已经敢揣测朕的圣意,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又是你不能做的,啊?”
音量提高了几倍且又十分尖锐,御书房外的人也是听的一清二楚,自然个个都惊慌失措。
皇上嫌恶厌恶的朝她吼道:“朕不想看见你,你给朕滚出去,滚出去。”
她也就遵旨出了御书房。
众人看着一脸手忙脚乱,被吓的满头是汗,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的她出了御书房。
她腿下已经软了,只能靠着婢女,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像是失了智一般:“回……回……回府。”
不一会此事传遍了全京城,她来到了马车上,一敛刚才的惊吓之色。
还没等着她安然回了府中,前朝大臣的奏折纷纷都推到了皇上面前,皆都是上书弹劾她擅自妄议朝政,不懂得要避嫌,身为女子就应该要呆在家中相夫教子,无才便是德等等。
谏义大夫和内臣们乌泱泱挤在勤政殿内,都等着皇上来裁决此事,本就为太师与清王的事情忧虑不堪的皇上见百官弹劾就更加的烦躁不安,勤政殿上众人吵的不可开交,待到傍晚之时,才都纷纷散去。
皇上更是连饭都没吃,连夜呆在御书房内,公主府中也都是人心慌慌,一晚上都不得安生,只有她依旧捧着一本书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
早朝上,言官们晓得昨日的劝谏皇帝都没有听进去,在朝堂之上继续进言道:“陛下万不可独爱公主,当日许公主出入御书房已经是惹人非议,如今陛下怎么能讲国家政事与公主听,臣恳请陛下万不可如此。”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下了,皇帝刚登基自也是年少轻狂,大臣们如此百般逼着也不太开心,懒得理他们只撂下一句话:“你们爱跪就跪着吧。”
百官跪在勤政殿外已经半天,皇帝也没有任何要处置的意思,倒是传出来旨意,暂撤了太师与清王一切职位,以儆效尤。
没想到这样作为也没能安抚住百官的心,依旧在殿外跪着,搞得皇帝每次进出都能感受到一群人期待的眼神。
丞相快马回京归来之时,听京城不少百姓在谈论此事,前因后果也一清二楚了,归来呈上巡查的捷报,百官均以看待天神一样的眼神看待他,也万望丞相可以劝说陛下。
入了御书房中,瞧着皇上在拿一叠的奏折出气,便开口出言示意:“臣参见陛下。”
陛下继续扶着额愁道:“你来了。”
“臣奉旨肃清西北的盐务,如今已整顿完毕,呈上捷报。”
“这个不急,你看看外面那群人这样一天一夜还不肯罢休,到底要朕怎么样?”说到即将要爆发的时候,一把奏折就甩在丞相的身前。
皇帝脸上满是嫌弃厌恶之色,丞相为其分忧言道:“皇上登基才半年,根基不稳,此事若处理不好,难免伤了大臣的心。”
“以臣来看,大臣无非是想要一结果,皇上给他们就是了。”
“连你也觉得朕的江山是要一个女子来换的,那朕宁愿不要。”皇帝斜眼觑了丞相。
只见丞相一副清风明月的样子,官服着身,但也掩不住那俊美无双的脸,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是谁人也没有的。
“并非如此,百官只是不希望公主干政而已,既然如此,何不允了其心愿。”丞相狡黠眼珠一弯道。
皇帝不语,“公主如今也已经及笄之年了,若是为公主许一门亲事,选个合适的时间,嫁了出去,大臣恐也不会再说些什么了,这样既可全皇上爱护公主的心意,也可全了那些大臣的心意,岂不两全其美?”丞相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