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血腥气,她丹凤眼含了泪,轻声问:“疼不疼?”
因为慕容珏背对着钟离月,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否认:“不疼。”
钟离月一边为他上药,一边娇嗔:“你骗我。往日我只是轻轻割了手都疼得不行,你这怎会不疼?”
小郎君年少,身形羸弱纤细,没有同龄男孩的壮实。
可是他却受着同龄男孩不能忍受的痛苦。
肚腹上的刀伤并不深,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并且刀口太久没有上药,已经是深色的红了。
可这都没有小郎君后肩上的箭伤严重。
他后肩的箭应是不懂药理之人拔的,硬是将伤口扩大了一圈。
从中望去,竟然能隐约看见森森白骨,深重之极,令人惊悚。
钟离月没来得及收住眼泪,轻盈一滴落下,“啪”地一声,清晰脆耳。
小郎君背脊微微一僵,纤细的身形不自觉地收紧,乍一看,更小只了。
钟离月自知失态,没敢说话,只快速地替他上药。
钟离月只替慕容珏稍稍洒了些止血药粉,细心而心疼,不自觉间放轻力度。
“我不太懂药理,只能将止血药粉替你用上了。”钟离月又替他拉好衣襟,系紧腰带。
慕容珏低垂着眼帘,看着那双白皙的手在他的腰间来回圈系,“嗯。”
一会儿,钟离月微微直呼一口气,眼角微红。
可能是想起让她傲娇的事,脸上表情转而得意,神情带着丝丝骄傲。
“我带你去找我阿爹,他是医师,医术可了不起的呢。”
钟离月鼓着脸颊,“不过,他是个糟老头子……”
而后又后知后觉地询问慕容珏的意愿,毕竟人家不愿她也不能强求:“你可愿跟我回家?”
听罢,慕容珏心里犹豫至极。
他本就是因追杀而流落至此,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过是侍卫替他引开了追兵,如若让他一人待在此地,他怕是也离死不远了。
看这姑娘真诚的眉眼,他……
选择答应。
既是真诚,那便不会害他,而比流落在外优胜几番。
今日,便赌上一番。
赢了,自是最好;输了……也不过是一条命。
他咽了咽唾液润嗓,小脸木讷:“好。”
钟离月有些惊讶,倒也在意料之中。
初始她只是看见一个黑色人影和一双暗沉的眼,完全料想不及这团黑影竟是一个如此弱小的小郎君。
“唔。好。”她抚了抚额发,“你伤重,走路不便,我背你吧。”
快十二岁的钟离月已经开始拔高,又是权贵之女,常是锦衣玉食,身量比起慕容珏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她抬起手比了比身高,慕容灼只到她的肩膀,不禁暗叹。
唔,我好高呀!
不知为何,慕容珏就是读懂了她眸中的意思,心里微微羞耻。
“来,趴我身上,这样我方便些。”钟离月微微蹲着,伸出小手招呼慕容珏。
“……”
慕容珏小心地压倒在她身上,轻轻地圈住她的颈脖。
“我可以了。”
钟离月点头,使劲起身。
唔,这孩子看着不太壮实,重量倒是不轻。
钟离月循着来时的痕迹找回去的路,又怕慕容珏太过沉闷,于是主动问话。
“小郎君今年岁几何?”
慕容珏微微抿唇:“十岁。”
唔,果真好小。
唉,我好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