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监狱。
探视的玻璃窗内外,齐川和谢廷相望无语。再次见面,两人竟从合作伙伴变成仇人,顺带还变成了同父同母亲兄弟,多么讽刺。
谢廷看到来者是齐川,便吵吵骂骂咧咧要回监,直到看到和齐川同行的是谢廷熟识的康律师,并且这位律师劝谢廷,谢廷才骂骂咧咧得坐下来。
“怎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啊?”谢廷说道。
“填了这些表,对你有好处。”齐藤示意康律师拿出材料和表格,递给谢廷。
谢廷看了看表格,冷笑一声,把表格材料扔在一边,“25年减成24年啊?这就是你做的?!我要的是翻案呐!”
“这五年你在监狱里要好好改造,减刑一年才有可能被批准。”
“老子不需要,”谢廷骂道,“姓齐的,你以为你现在在外面就平安无事吗?告诉你,你的罪不比我轻,”谢廷又嘲讽得笑道,“你完了,你的产业绝大多数都在加拿大,你再也回不去了。”
“……谢思德女士的坟墓在哪?”顿一会后,齐川还是说明他真正来意。
“怎么想当孝子啊?”谢廷冷笑,“我妈她只有姓谢的一个儿子,就是我,你……没有资格,你害了她儿子,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她葬在哪。”
“我想她会希望我去看她,她也一定希望是你告诉我她的墓地。”
“呵”,谢廷低头冷笑,“你他妈跟她真像!磨磨唧唧,”站起来,踢一脚凳子,谢廷起身要求狱警将他送回监牢。
齐川一无所获。以亲兄弟的身份见到谢廷,齐川以为自己会有很大触动,实际见到谢廷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反而心情很复杂。记忆中,那个拉着他衣角怯生生得躲在他后面叫他哥哥的小男孩和当前这个满身戾气的男子怎么都对不上号,只有着急烦躁时不停抽动的手指,让他想到弟弟儿时的模样。看着谢廷的脸,不知怎的,他竟然从上面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从齐川那里没有得到母亲的消息,齐川只好用大海捞针的方式进行寻找,终于在一个高档公墓找到母亲的墓碑,墓碑被人精心得照顾护理着,看上去并不荒凉孤寂。
站在母亲墓碑前,齐川感觉既亲近又陌生。墓碑上的女人的穿着比记忆中的母亲的装扮高档得多,是一个真正的富家夫人,端庄雍容华贵,只是笑容和记忆中的母亲一样,那么温暖,那么温柔。命运就是如此弄人,十几年来他和母亲两个人都在齐家,可是就是没有见过面,如果能够见面,他一定能一眼认出母亲。如果他也能和谢廷一样待在母亲身边,那么母亲大概也会在他的毕业典礼上为他开心吧。
在黑暗里走了太久,他太迫切想看到阳光,尽管快速得从黑暗走向阳光会刺眼,还有可能让眼睛受伤,可是他一刻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
“妈,你会支持我的决定的,对吧?”
“和我结婚吧,”齐川借口皮肤移植在他身上出现排异问题,需要作为皮肤捐献者的萧宁同他去美国找他联系好的顶级的烧伤科医生进行进一步研究治疗。说是治疗研究,可是医生每天都只做一些简单的检查测试,萧宁越来越感觉奇怪。终于,当萧宁坚持要回国时,护照被齐川扣下。
“……,什么?”。
“和我结婚你就会得到加拿大护照,可以长期居住在加拿大,你这么拼命得工作不就是为了出国吗?”
“……我不知道您在哪里听说的”萧宁看一眼齐川又继续说道“我确实想要出国,但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样草率的决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你怎么知道对我没好处?”齐川挑眉,“对于你,你不是一直想要远离他吗?这正是个绝佳机会。”
“不行,错误的方式只会产生更加错误的结果。”
“现实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我不爱你。”
齐川心口一疼,明知的事实,可是亲耳听到萧宁对他说出口,他还是再次疼得实实在在。
“很多事情比一时的情爱更重要,这你理解得比我更深刻,不是吗?”况且他相信时间会给带来奇迹,远处的人总是比不过身边的人。
是啊,在齐藤的性命面前,其他的又都能算的了什么呢?她是这样认为的,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
最终,萧宁还是没有答应齐川结婚的要求,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有些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萧宁的护照被齐川扣下,只能在一些小餐馆的后厨洗碗维持生计,同时,餐馆里出现一位亚洲人,萧宁知道那是齐川派人来保护她的,同时也是监视。
她没有选择报警是因为虽然齐川的做法不对,但是他毕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最终还因为她受伤,差点被截肢,所以她只想慢慢说服他,或者用行动说明自己的决心,而不会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在打工的餐馆,萧宁意外得遇到一个人——邹云初。领班的美国人给萧宁介绍另一位打工的中国人带带萧宁,当萧宁发现这个人竟然是邹云初时很是意外,邹云初看到她也大吃一惊。
饭点过后终于闲下来的两人站在厨房后的阳台上。终于,还是萧宁先开口,“你父亲的病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很顺利,一个星期前已经出院了。”
“那就好,父母健康最重要,这是很值得开心的事。”
“嗯,很幸运。”邹云初尴尬得笑笑点头,不过萧宁能看出来,她比起在国内随时紧绷的样子放松了不少。
“可是……你的身体没问题吗?你也是刚捐献了肾脏。”
“医生说我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基本康复了,”她微笑回答道,萧宁却看出她的气血并没有那么好。
“嗯,什么时候身体都是第一位的,你在美国的学校怎么样?”
“……对不起,萧宁,”邹云初不敢看萧宁的眼睛,声音略微颤抖,“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对不起你,当初我父亲的病突然在一夜之间加重,只有美国的医生能治好他,那时有个神秘人出现告诉我他有办法,前提是要我不告而别,占有你的出国名额,还要举报你……我对不起你……”邹云初咬紧下嘴唇,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你后悔吗?”
“我……我本打算一边攒钱一边等父亲身体再康复些就回国帮你澄清事实。”
“人生本就有许多必须做的选择,能做到选择之后不后悔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宁……”
“能帮别人完成一次人生中重大选择已经是功德一件了,而且你看我现在不也还过得好好的吗。”
邹云初很是感激萧宁,她做了伤害朋友的事,可是萧宁给她解释的机会,在听她解释完之后又原谅她,还主动为她解宽心。而她呢,因为内疚,没办法面对她的内心,就不敢面对自己的背叛,不敢去找萧宁说明情况,只是一次次推迟,想要找到最好的解释的机会,可是殊不知真相这样拖着,对萧宁来说何尝不是一直承受被朋友恶意背叛的痛苦。
邹云初知道了萧宁现在的困境,利用她对这里比较熟悉的优势,顺利帮萧宁联系到大使馆,以护照丢失为由申请帮助。重新拿到护照后,在要买机票那一刻,萧宁又犹豫了。是啊,她现在远在大洋彼岸,在地球的另一边,虽然不是主观意愿来到这里,但是没有什么比现在对齐藤来说更安全了。而逃走的话,以齐川的实力她肯定会被很快得抓回去,所以在暂时每年找到别的办法之前,她打算继续在这间餐馆打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