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那一战以魔君重伤,赤帝息烆身死,魔族草草收兵为果……
而按着苏陌言的理解,当年这赤帝息烆,在那最终一战时,怕是将自己当成了人体炸弹,势为刺心,抱的便是与那魔君同归于尽之意。
只是,行为轰烈,结果……
自己是赔了个彻底没错,对方却是福星高照,只是来了个重伤,而并未不治。算起来,实是点儿亏的厉害。
综上,拉拉杂杂又是说历史,又是扯了个悲壮的英雄人物,可这与他苏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来,这关系可大了去了——
话说,前面这轰轰烈烈,却亏到姥姥家的赤帝他老人家,不是别个,正是他苏陌言的师父的师父。没错,也就是苏陌言的——师祖,他老人家。
而,这太华山上的仙门,正是当初喜欢马放南山的赤帝息烆,闲来无事之余,一手创立起来的老巢,啊,不,宗门所在。
宗门现任掌门,同时也是苏陌言的师父——沐尘。
说起来,苏陌言虽是这太华山上入门最晚的弟子,甚至于比那上月月初方入得山门,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都要迟些,却是响当当地掌门首徒。
不但,顶了个大师兄的名头,就连着入门最久、资格最老的二师姐、三师兄都是对其恭敬有加。(虽然,这二师姐的恭敬方式,有些微的特别……)
在旁人看来,苏陌言这大师兄的名头,得来的有些多少有些奇怪,但更让人不解的是,这一门上下无一人有所微辞也就罢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大多时候就连着太华山的沐尘师尊他老人家,对着这方入门没几天的大师兄,也都是毕恭毕敬地很。
于是乎,便免不得让人起了疑心来。莫不是,这往昔赤帝的唯一弟子,如今在仙门中德高望重,受众多女仙、女修们追捧的太华山掌门,有着什么“不堪”的把柄,拽在了这苏陌言的手中?!
当然,沐尘座下除了这大徒弟苏陌言外,还有个没事就醉心于炼制丹药,“热心肠”的二徒弟花汐叶。
之所以,花汐叶会被称之为“热心肠”,只源于这丫头,一旦炼成出了新品丹药,便热衷于往山下跑,不但分文不要,专干笑嘻嘻施(试)药的“助人”之事。
如此:“治病救人”之余,更被山下众人交(yao)口(ya)称(qie)赞(chi)。
沐尘座下除了上述两人之外,算起来里唯一拿得出手,似乎只有当年游历时,因着那一手神(qi)乎(lan)其(wu)技(bi)的卦术,有(kuang)幸(pian)得来的三徒弟青羽,尚称得上成熟稳重。门派中的诸多事宜,也都有赖着这青羽打理。
讲完了人,再回过头来说说这太华山——
太华山,此山不似通常仙家所选的秀山灵峰。它既没有,动不动就出尘离世的空灵仙境。也没有,会守山的神兽灵禽。有的,只是茂密挺拔、遮天蔽日的翠竹;曲折幽静的石板路;以及,山中清澈蜿蜒的一弯溪流。
而,当年赤帝息烆之所以,会择了这漫山弱翠竹林的太华山设下仙门,皆因当时其心中突来的一念:“万竿翠竹扫去滚滚红尘”。
此后,赤帝息烆又于山中,择了悬顶而落的瀑布对临之所,立了仙门楼阁。
眼前,飞溅而起的水雾,在正午阳光的映射下,于山中的这一水帘前,氤氲出了一泓七彩的水虹……
“清泠之状与目谋,滢滢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
瀑布前的凌空桥上,长身玉立着一位仙者。仙者一身湖绿仙衣,有眼前氤氲的水雾衬着,倒也颇有一派飘渺仙雅之感。
与仙者的数步之遥外,一身水蓝色校服的青羽,半垂着头,恭敬地立于其后。此时,耳听着,仙者口中喃喃叨念出,当初师祖的旧语,不由皱了下眉。当下的大半心思,却多数落在了手中端着的,早已不知换了第几次茶叶的茶具。不为别的,正犹豫着,自己该不该上去,给仙者的茶杯里,再次满上?!
据说,当年师祖赤帝,最喜的就是在这凌空桥上,置上一榻。而后,半躺于这隆隆水声中,就着半凉的茶水——悟道。
青羽虽不知,此刻这仙君的肚子里,有无悟出些什么?!有一点确是再肯定不过:眼前仙君但凡只要稍挪下步子,这肚子里倒是确能听到那所谓的“滢滢”之音了。
说来,他都替眼前的仙君心酸。你以为寒山仙君就贪他们家这微薄的茶水?还是说,特意跑来这太华山,借着眼前的瀑布来顿悟人生哦,不,仙生的?
那还不是,人枯坐了大半个时辰,见着自己又要恭敬地上前斟茶,才随意寻了个借口躲出来的。
就青羽所知,寒山仙君与自家仙门算不上熟络,此番前来,却也与早先也递了拜帖,实算不得唐突。
虽说是“稀客”,但这仙君却貌似不怎受待见……
比如:本该出现在此,行待客之道的师尊,不知是去了何处躲清闲?!这一个避而不见行得倒是容易,却把难题全数推给了他。
只是,越是久看眼前寒山仙君的卓然仙姿,越是让青羽委实生出些许的异样来。
比方说:这仙君虽是第一次见,但那眉眼间,总给人以莫名的熟悉之感。
又比方说,从未登过他们这太华山的仙君,光凭方才那熟门熟路的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头一遭来的。
拿此刻凌空桥上,仙君所站之处来说,除了能揽尽飞流而下的水瀑外,最妙的,便是能将这蜿蜒而上的山道一览而尽。
耳边充斥着瀑布的隆隆声,眼前是因水雾晕染而略感朦胧的蜿蜒山道,亦步亦趋跟与仙君身后的青羽,此时正被眼前的“景”、“物”闹得思绪翻飞,本是无意间地一瞥,下一瞬却又让他本就半提着的心,整个悬了起来。
“师,师父他老人家,此时怕是已到了阁内,恕晚辈唐突,不知可否请仙君轻移尊步入内详谈?!”
青羽强行定了定心神,说着话,人已是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凌空桥的栏杆前。这一来,不但侧身,将寒山仙君的视线堵了个严实。合着言语放下杯盘伸出的手,也将仙君的注意力,往着身背后的楼阁处引了一引。
“哦?!”闻言,寒山仙君轻轻的一声似是戏语,那潋滟的眸光,也似别有意味地往着青羽睨了过来。
这一睨之下,别说青羽先前口中的那口气还未呼出,脸色不由随之一僵不说,冷汗更是一下子就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