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许凌,会在忠义村担任一个月的夫子,昨日初来学生心中烦闷,玉瑾心善,见我心情不好,便借了本书与我消遣,只是没想到玉瑾取来的竟然是市面上遍寻不到的名著西游记,明知是人家珍藏的书籍,我还是忍不住将之留下阅读,玉瑾只因心善才无心犯错,而我则是有意为之,因此此事的主要过错在我,望大家不要过分苛责玉瑾,要罚就罚我吧。”少年声音清朗,态度诚恳。
看着这个匆匆赶来竭力为玉瑾开脱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俊秀少年,忠义村的村民非但没有因为白辛苦了一番而对他产生恶感,反而觉得他敢做敢当是个好孩子,才学出众、品行端正,确实有资格当自家孩子的表率。
老叔公顿觉老怀大慰,眼珠转了转,心里很快有了决断,捋着白胡子说道:“你就是阿铁新找来的夫子,年纪不大却很有担当,确实难能可贵,读书人爱书也是天性,这件事本来也不该怪你,只是呢,这西游记乃本村的秘宝,老夫当你曾经立誓要保护忠义村的宝物,绝不会让外人觊觎,如果被外人发现了忠义村的宝物为免泄漏于世必取其性命。”
许凌大吃一惊:“什么!”
玉瑾不敢置信,刚要说话就接收到自家阿娘一记瞪眼,张了张嘴没做声,瞪着乌黑的大眼等老叔公的下文。
忠义村村民心道:老叔公很久没有算计人了,但愿许凌吃得消。
“老夫既然发下誓言那必是要执行的,只是老夫看你还是个孩子本性也不坏,真要杀你也是于心不忍。”
许凌立刻顺杆说道:“学生可以发誓在村中的所见所闻定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
老叔公还是摇了摇头:“可老夫的誓言也不能破,即不能违背誓言又不想杀你,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挤满了人的小院,瞬间寂静无声。
老人家停顿了片刻,终于下了决断:“许凌,如果你还想继续活命,那么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忠义村的一员了,即为忠义村人那就必须守忠义村的规矩。大家都听好了,从今天起许凌就是我们自己人了。”
转身,看着玉瑾,斥道:“小兔崽子,你可知道不问自取是为偷,念在你是初犯也没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就罚你三天内将西游记抄录一遍吧。”
玉瑾的小脸顿时就垮了:“老叔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本西游记有多厚……”
老叔公瞪眼:“怎么你还嫌一遍不够,那就两……”
玉瑾哪敢让老叔公继续说下去,立刻改嘴:“够,够,太够了,老叔公把书给我,我现在就回去抄书。”
“拿去,收好了,有一点破损加大惩罚。”把《西游记》交给玉瑾,最后老叔公冲院内的大伙说道:“今天辛苦大家了,现在书也找回来了,紫雨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完,老叔公转身朝屋子走去,背影清瘦略显佝偻,脚步隐隐有些不稳,原先站在许凌身边的美妇立刻上前搀扶着老叔公,两人一起进屋。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老叔公就紧握住身边妇人的手,激动道:“你看清楚了,确定是那个孩子?”
妇人的眼角亦是湿润,点头道:“当年我乔装去看嫣儿母子,抱着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时,看到婴儿的嘴角有一个黑点,开始以为是他吃东西时粘在上面,就想给它擦去,擦了两下没擦掉,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颗小黑痣,刚才我留心看那孩子的嘴角也有一颗芝麻大的黑痣。”
老叔公满是褶子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喜道:“那就确定无疑了,那孩子长得跟嫣儿那般相像,我一看到他就想起可怜的嫣儿。原以为那孩子跟他的爹娘一起葬身火海,没有想到竟然活了下来,好好长到现在,还到了忠义村,这是他的父母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啊!苍天有眼啊!”
“大难不死,那孩子将来必有造化。阿叔想把他留在忠义村训练。”
老叔公点头:“能被阿铁找来教导村里的孩子读书,学识方便必定出类拔萃,就是不知道他武功方面如何,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以当太平官,在乱世中自保尚且困难,何况还背负血海深仇,仇敌又位高权重。”
紫雨道:“不知许凌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们要不要现在告诉他?”
老叔公摇头:“暂且不必,先调查清楚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之前的十三年又是怎么过的。”
小院外
许凌问玉瑾:“忠义村的规矩是什么?”
玉瑾想了想说:“不得欺凌弱小,不得好逸恶劳,不得随意出村,出村后不得做会危害忠义村的事。”
许凌又问:“要怎样才能出村?”
“首先要能破了八卦阵,村子唯一的出口形似八卦,八卦阵是依据这个地形设下的,不管是出村还是进村都必须先破了八卦阵。”玉瑾看了看许凌,问道:“你会武功吗?”
许凌:“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勉强自保。”
“那恐怕不行,八卦阵内变化多端也凶险万分,三脚猫功夫是破不了阵的。”
许凌的两道剑眉深深皱了起来:“我可以先试着去破阵吗?”
“看招。”
玉瑾突然出招,许凌毫无防备,肩膀处结结实实受了一掌,连退了三步。
玉瑾收掌,摇头:“刚才你若是在八卦阵内,受的就不会是我这轻轻一掌,可能是突然的一刀一剑或者是一击重锤,你连我这一掌都接不了肯定是不能独自去破阵的,除非你不要命了。”
许凌大骇,心想刚才击来的如果真的是刀剑大锤自己不死也会重伤,想不到那个八卦阵内竟然如此凶险,两道剑眉深深皱起。
看许凌眉头深锁,神色异常凝重,玉瑾心有愧疚,于是道:“其实村里有几位功夫不错的长辈,如果能在每个人手下走上一百招,破阵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你想,让他们教你功夫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许凌也不推辞,拱手道:“那就有劳玉瑾了。”
玉瑾道:“都是自己人,哪来那么多礼数。何况要不是我自作主张找书给你看,一个月后就会有人送你出村,你也不需要去破阵。该我说抱歉才是。”
许凌摇头:“你本来就是一番好意,而且你找来的书是我一直想看却找不到的,我很感激你。我现在之所以想快点出去,是因为家里的父母在等待,我怕他们担心。”
“这个简单,派人送去一封信,告诉他们你不但很安全而且还在学习武艺,学成之后就能与他们相见。这样他们不但不会担心说不定还很高兴。”
许凌勾唇:“你说的是,如果能让我的书童带信回去,他们应该更会相信。”
玉瑾道:“你那书童即不是村里人又不是夫子,是要离开的,等会跟我阿爹说一声,今天就能送他回去。只是你没有书童在身边日常没有问题吧?”
许凌习惯性要抬手作揖,又想起刚玉瑾说自己人不必拘于礼数,便又放下了,只笑了笑道:“少了书童是要麻烦一些,不过并无大碍。”
玉瑾道:“行,那你回竹苑等消息,我这就找阿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