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同你讲嘅话啊,你知唔知我点解带你出嚟?因为你系屋企最叻嘅。(记住我同你讲的话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出来?因为你是家里最聪明的)”
他每次训责都是温柔的口气,低沉细腻,这个声音好熟悉好想念。特别是今日又是有淡淡青皮胡的他。
“我明啦。(我明白的啦)”
我理了理衣服。跟着他去见一个很有钱的太太,他的老友。他还是穿着那套百战百胜的白西装,梳了背头,兜里揣好了烟。
我不懂社会直想让他教我点活着的绝技,总是硬要跟着他,没办法他只好骗人家我是他收养的细妹,正好给他一个善良的人设。
用拿挑逗的眉弯,抿嘴食烟,用软绵却厚实的声音讲讲同英国佬的事情,若时机正好趁着她们害羞,靠近去吞吐一句“你面红啦”,挂着随便一种笑送献嘴唇脖颈什么的,女人们心软便会常约他请饭或者解个项链耳环手镯什么的留下。也有追几条街寻他,愿意放下段位的,总之至今还没有哪个女人能面不改色的推开他。但事成之后也常常被人识破拆梢白食,吃过几个耳光。他只安慰我说,人们嫉妒他生得漂亮,又或许真的将自己当做十几年前的拆白党了。
可他不会仙人跳,有时竟也会不忍心。他原来明明正经读过书的,会写字,会画画,会洋文,还会弹钢琴。我从小跟着他学字,模仿他的口吻,模仿他优雅的举止,他还偷偷带我溜进酒店弹过钢琴,我多想复刻他的帅气,竟然还荒唐地学了他点烟的模样。他有时夸我,有时说我,有时安慰我因为上学剪的短发很靓丽很帅。
我回想得出神,好像错过了他与那位太太好多对话。
“阿旭,你爱我吗?”太太投来期待的眼神,纤细的手指好像掸了掸阿旭直直肩角上的灰。阿旭缠柔的眼神突然变得暗淡……
“我……”
阿旭只对一个女仔说过这句话,但那也只是曾经,我知道他编织无数谎言,可以随意的拥抱亲吻但绝不谈“爱”。他明知道哄骗女人的时候应该加句我爱你,可是自从他的人生所有希望被打劫后,他配谈的,就只有欲望和虚荣了。
“讲啊,讲你爱我呀,”这位太太虽痴情,但也并非痴线(痴线:傻子神经病,这里说的是傻的意思。),这个年代早不会有拆白党的奶酪,人人都认得清楚金钱,太太放了手,
“你都系为咗钱,同埋未大嘅细路女出嚟呃人!(你都是为了钱,和小女孩出来骗人)”
她愤怒的拿起手边的一杯咖啡,直泼过来,我下意识闭了眼睛,却并没有感觉到一滴咖啡溅到我,再睁开眼,阿旭正挡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