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躺着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家底,没有族韵,能走到哪里去?能长大老死,便是福气!”
兰兰听在耳里,放在心上。她向往外面的高楼和点心,却也知道妈妈说的有理。
外婆紧紧抱着弟弟,怒其不争道:“我当年,亲娘对我说‘外面好不好,看了再说’,亲爹说:肯定不会好,哪里有自己兄弟姐妹在的地方好?追求那么多干什么?”她默了默,又道:“可我娘怼了一句,他就无话可说了。娘说:一扁担的白瓜好不容易走到集市,晚市都谢幕了,倒了可惜,再弄回去无用功之余又坏了,若是露宿街头,又怕打家劫舍,当如何是好?”
当如何是好?自是要么别去赶集要么就赶早市!如何赶?这是个问题,需要的硬件设备当不能少!设备哪里来?
不过钱来钱往罢了!
兰兰知道,钱是好东西,好东西人人想得。
“以后弟弟一定要做个小老板,老板者自然会生钱!”兰兰如此回答。
外婆呵呵笑得欢快,问她:何以不是大老板?小老板赚小钱,大老板赚钱才大嘛!
“外婆!钱够花就行,多了引人惦记,招贼!”
是的啊,贼还会上村里偷鸡摸狗,扒拉地里的菜还要果林的水果。
妈妈似在梦中轻轻应了句:大钱小钱,赚到再说吧!外婆轻轻嘘了下,摸摸兰兰的小脑袋。
“外婆,村里去年让种甘蔗,今年又让种香蕉,外面来收购的开大卡车的叔叔说,这些都是拉出去工厂里或者大城市卖的。我们直接去卖是不是会赚更多钱?”兰兰偷偷附着外婆的耳朵问。
那时候的外婆只应了她对的对的。可想起来外婆一边说一边无奈地叹气,她就百思不得其解。长大后她才明白,那大卡车可不是随便就能买,收购的货资也不是随便就能凑。更别说山长水远,自己一点农作物能送哪里去卖?
规则永远都是规则,方的永远成不了圆,自身的方向很重要。
弟弟的出生,让兰兰足足两年不曾见过爸爸。因为爸爸常年住在工地,回来的时候她在学校,唯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两天。可她很忙,没有时间跟爸爸说话。她要写作业,要洗衣服,要趁着爸爸在家一起去地里翻地播种,没有时间聊天说话。
爸爸每次离去都交待再交待,一定要看好弟弟,一定要帮助妈妈,因为妈妈身体不好。
是啊,九死一生的生产让妈妈很虚弱,不宜劳动。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这时候的同学,村里的小朋友都在周末的时候跟着爸妈上镇里赶集,只有她是不同,她还没去过镇里,没上过街,没去过公园,甚至没有一件除了校服的新衣服!
这种差距让兰兰很无奈,无奈到她想掐死弟弟,可她下不了手。弟弟那么可爱,那么需要她呵护,可谁来呵护她呢?
妈妈说,谁叫你不带把?这便是原因么?原来她不是男孩才会这样吃苦?
不是的,不是的!兰兰模糊知道这是原因又不是原因,因为爸爸是男孩,可他还是很幸苦。妈妈就是穷得胡言乱语罢了!
她要帮助爸爸,她不甘心所没有的一切,她要碾压所有人,至少她所认识的所有人。这需要力量,知识就是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