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渍浸透少爷洁白的衬衫滴落灰尘之中。
鲜艳的红色血珠，额头被长刀贯穿的瘦弱少年，和面无表情的程棠组成一个颓废恐怖的变态凶杀案现场。
程棠是知道黎弥的存在的。
要不然早在黎弥精神力笼罩全场的时候，程棠就能直接将她震伤。
如此看来，程棠似乎并不担心黎弥对她的印象崩坏。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担心被组织知晓。
或者说，组织允许程棠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掉一个普通人。
黎弥确实不相信目前为止所有发展的真实性。
不论是强行将自己滞留在游戏还是沐齐三对游戏的掌控力，都让黎弥对程棠的所作所为感到荒谬。
但要说全部都是沐齐三有意编纂，也不太现实。
不论假的部分有多少，里面必定会留下部分真实。
因为，黎弥一旦出去在现实中询问程棠，那么沐齐三欺骗离间自己与程棠关系的事情必然会成为程棠心头的刺。
沐齐三可是程棠的追求者。
系统如此笃定的将这条线索写在提示中，黎弥没理由怀疑。
以沐齐三的机谨，算计黎弥的同时不影响与程棠的关系想来不是难事。
以目前她得知的两人信息，黎弥自己都能想到解决办法。
将黎弥存在于组织的危害放大以组织的名义刁难。只要沐齐三的行为占理，以程棠烂好人的性格也不会怪罪于他。
没等黎弥琢磨清楚目前的形势，地下室里再次发生异变。
绳索自然滑落，仍旧镶嵌颅内的长刀随着少起身在伤口上抖动，扭转的刀刃将伤口二次扩大，皮肉翻转触目惊心。
无法动弹又被一刀贯穿头颅的少爷，平静的抽出因为自己动作而松动的长刀，缓缓叹了口气。
“果然没看错你。”他笑着将拔出的长刀擦拭干净。“同类相见总是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陶醉的望着雪白的刀尖，抚摸锋利的刀刃。
“忍耐天性很痛苦吧。那个将你强行打碎根骨重塑的人，是有多痛恨你。”
程棠没有说话，直视少爷的双眼，伸手握住被其反复把玩的雪白长刀。
少爷顶着额头上两头透风的大洞，嘟了嘟嘴。
“好歹做了几天男友，看看女朋友的装饰品都不行吗？”
嘴上说着，手上却很配合的把刀交还给程棠。
刀刚离开少爷手掌的瞬间，寒光闪过。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一闪而逝，刀从少爷的头顶穿过，埋入身体。
只余雕琢镶嵌黑色纹路的刀柄。
程棠轻描淡写的拍了拍手掌。
少爷的表情永久定格在怔愣的瞬间。
广播中的男声也没能再次响起。
悠然站立于屋中的程棠，这回却没有等待，一手摁住少爷的头顶一手握紧刀柄。亲自拔出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刀。
肉筋骨骼摩擦钢铁，发出令人胆寒的撕拉声。
黎弥却望着少爷倒下的躯体，愣了。
程棠那边吩咐道。
“过来处理现场痕迹。”
黎弥恍惚着，走出藏身之地，打开储物间的门碰上早就等候在外的支援人员。
她打了声招呼，直奔底层。
程棠坐在那个破旧的椅子上，面色微白，指了指地上少爷的尸体。
少爷是异能者，从他被一刀贯穿头颅依旧安然无恙的时候，黎弥就已经知晓。
而之前对程棠刻意讨好的接近，言听计从的跪舔行动，更是让黎弥直接讲少爷归类为任务者。
只有任务者才会如此精准的找寻身为圣母嫌疑人的程棠。也只有任务者的行动，完全背离一般异能者的行动规律：破坏，逃脱，寻找回归方式。
她精神力并未探查到少爷的精神力波动，因此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少爷是微观行者。
微观行者的躯体，自然不是一刀就能解决的。毕竟，他们的身体说白了就是一摊实心肉，捅脑子和捅大腿没啥区别。
直到少爷的身体完整的倒地。
微观行者的死去必然伴随血肉的崩溃。
就像当初满天的碎肉雨。
少爷的死亡，却很平静。
黎弥这才明白，少爷和自己一样并不是什么微观行者。
她终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理智，脑海中的线索推论打破重组在一起，心底深处的疑惑恐惧再次被挖出。
黎弥再次被迫直面那个她试图回避的问题。
那个被程棠日复一日的温暖掩盖下去，一直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程棠为何对她与众不同？
少爷的存在证明了许多她一直以来不能确认的事。
比如，组织遇到的任务者真的只有微观行者吗？
现在看来，显然过去的时间系统也在源源不断的向这个位面投放正常灵魂的任务者。
而且，他们的任务应当都是攻略任务。
至少少爷和自己就是这样。
系统拥有不止一名与自己类似的正常灵魂任务者。一代代任务者降临这个位面，总不止自己一个灵魂强化者。
为什么，程棠为何选了自己又以什么理由杀死少爷？
她和少爷的行动多么相似，同属于系统打工仔，一样的目的一样的任务。
接近。
刚降落时，黎弥倒在程棠面前，算准了会被她所救。
少爷也是被程棠所救。想来用的办法很类似吧。
拉近关系。
程棠主动接受少爷的恋爱请求，也主动邀请黎弥成为她的徒弟。
最后少爷被程棠杀死。
那么自己呢？
她清理着现场的异能痕迹，处理少爷尸体时顺便检查了他身上的物品。
手沿着裤兜摸索，找到一个硬物。
摸出来，是一个小巧的娃娃。
跃动着的微弱电光，似乎带着极致的寒气。黎弥只觉得浑身被凛冬刺骨的寒风包裹，心脏都被冻住。
替身傀儡，还没用过的。
少爷连傀儡都没来得及用就被程棠直接杀死了？
不对，第一次刀伤作为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挡。
傀儡……
黎弥不动声色的查看傀儡身上有无其他能量残留痕迹。
没有使用过的傀儡储存的能量斑驳杂乱。分离辨认其是否属于傀儡本身蕴含并不容易。
过了许久，黎弥终于从傀儡身上感受到不属于少爷也不属于傀儡内部的能量。
但是，这股能量也不属于程棠。
程棠的能量，与愿石相近，温和清冷，没什么攻击性。
而这上面的能量……灿烂辉煌，如同烈阳。
更像是程神女的金光。
黎弥猛地看向坐在破旧椅子上悠然自得的程棠。
“程棠”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终于发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