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B市中心依旧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可惜，不论是灯光还是阳光，都会有照不见的阴影。
黎弥正蜷缩在B市中职学院废物间里的纸箱中。精神力扩散开来笼罩整栋废弃教学楼。
程棠与她仅一墙之隔，攀在地下室通风口处等待出手。
地下室里，却只有一人。
通过精神力的感知回馈，黎弥清楚的知道地下室内的布置。
房顶四角安装有监控器西南墙角处伸出一根不知用处的管子。中心处的椅子绑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年轻男人。
当然，破旧的木制椅子上被绳索限制住四肢的正是那个倒霉的少爷。
如果新闻的报道结果没有问题，少爷应该没多久就能领盒饭。
就是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少爷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型如今脏乱不堪。发胶粘腻着灰尘，一缕一缕的直棱在头顶。
脸上石子挫伤的血迹已经结痂，留下串串黑红的硬块。
衬衫凌乱，衣领上的扣子已经被扯掉，露出被绳索勒紫的脖颈。
黎弥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在她的心中，少爷一直是个已经去世人，既然结局注定，她便不会为这个已死之人付出任何多余的情感。
哪怕是对同类的关怀。
她现在最关注的，就是少爷的死亡真相。
说白了，黎弥在等着他死。
但是程棠那边似乎没有任何想要营救的趋势。
从中午程棠叫组织帮忙奔出医院到现在，她一直都跟着程棠。
搜寻期间，黎弥还接到了沐齐三发来的协助通知。
就是这个通知很奇怪。
“清理程棠活动结束后所有的异能痕迹。”
沐齐三特意强调了结束后，意思很明确，就是不让她帮忙，让她安分的呆着。
而黎弥因为通知中的提示加上她本来就想要看戏的决心，也没上前掺和一脚，独自找了个安全的观察地点静等处理后续。
就是与地下室一墙之隔的一层储物间。
其实程棠早就找到了这个房间。
天网的查询权限完全对组织打开，以精神系的查询速度，找到绑匪所在并未花费太长时间。
巨大的中职校区正处在专升本的重要节点，混乱的老建筑群还未拆卸完毕，是闹市区中难得的灰暗地带。用来藏身再好不过。
还处在能力巅峰时期的程棠，潜入方式自然也没有丝毫破绽。
但是她在通风口中却紧紧盯着少爷。
几个小时过去，夕阳西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一阵电流的次啦声从地下室传来。
监控随之转动对准通风口。
沙哑的男声从室内响起。
“盯了你许久，还不出来吗？”
通风口那边倒是没有继续等待，程棠推开百叶挡板，大大方方的走到监控之下。
沙哑的男声又说道。
“我知道你肯定能找到，你骗不了我。”
“你这个杀人狂魔，我们的复仇你准备……”
程棠没有去松开昏迷不醒的少爷，径自注视着其中一个监控，打断对方的废话。
“不用废话了，谈谈你的条件。”
复仇？杀人狂魔？这两个词用在程棠身上还真是新鲜了。
圣母位面之子即使是白切黑也少有被他人抓住恶行来报复的。
而且杀人放火这类事件简直是圣母一系的禁忌，无论是多么完美的作案，只要她动过手，必然会留下隐患。
斩草除根谈何容易。即使是拥有世界光环也没有例外可言。
这是禁忌。
听这个绑匪的意思，来复仇的不止一个。这是杀了多少人？
黎弥其实没有真的相信绑匪所说的话。
一来，程棠如此高超的隐匿技术，如果没有愿石她将精神力全部扩散出去也绝对找不到程棠的位置。绑匪既然能发现程棠，没道理发现不了黎弥。
二来，程棠是个为了救人能在急诊连轴转一周的狠人。垫付医药费给别人手术，用精神力强行刺激身躯清醒的自虐狂。别说杀人狂魔，打群架有她都不正常。
从高层对她的称呼也能窥探一二。
程医生嘛，这群高层没道理称呼一个湮灭能力的异能者医生。只能证明这人在组织里也是后勤保障救死扶伤的存在。
这绑匪什么意思，离间计吗？
程棠那边并未否认。
可能是不屑于澄清吧。黎弥想着。
绑匪再次开口，似乎没有放狠话被打断后的尴尬。
“我们要你去死。”
黎弥：这就没得谈了呀。
果然，程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过冷凝的表情却没有因为这一笑舒展开来，反而更加凌厉。
“异想天开。”
她指了指还昏迷不醒的少爷。
“你不会以为这么个筹码就能让我就范吧。”
男子淡定回道。
“能不能，试试就好。”
“你不死可以，我自然有办法杀死你的伴侣。”
双方陷入僵持。
男子似乎对杀死程棠并没有抱任何希望，但是对程棠无法保护少爷却相当笃定。
就在黎弥以为两方就要这样一直到组织来人的时候，程棠叹了口气。
她露出遗憾又留恋的神情，抚摸着少爷鸡窝似的头发。
然后给了他一刀。
狭长锋利的刀刃从少爷的眉心斜着贯穿他的头颅。猩红的血液沿着刀尖滴落占满灰尘的衬衫。
其实没有流太多的血，甚至少爷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黎弥惊得精神力乱成一团麻，探查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
颜色杂糅，声音也变得悠远，如同画笔在各色颜料倒在一起的颜料桶中胡乱的绞。
呆滞恍惚中，黎弥依稀辨认出程棠扭曲的笑颜，愉悦而疯狂。
等黎弥稳定精神力，程棠的表情却仍旧平静，似乎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黎弥精神力紊乱造成的误会。
但那个误会已经不重要了。
那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刀，寒光闪烁让黎弥背脊发凉的长刀，提醒着她，这都是真实发生的。
程棠，为了不受威胁，直接杀死了少爷？
根本没有所谓的爱情选择，事实甚至比那些记者编纂的谣言还要黑暗？
不……程棠……不是这种人。
沐齐三专门让自己看到这些，就是在离间自己与程棠。
现在想想，程棠的行为很可疑不是吗？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都和自己认识的程棠有极明显的差距。
肆无忌惮毫无理由的杀人，怎么看都很荒谬吧。
骗局……
没错！
这是骗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