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心!”阿娜达的声音唤着我。
可惜为时已晚,我眼前已是冲着那溪流跌去,身子空荡,说那时迟那时快,后衣领上揪起一股力。
“啊啊啊!”
将我整个身子吊了起来。
我不停甩着手,眼睛往下看去自己竟是悬在空中,害怕的叫着。
“别动!再动就掉下去了。”身后传来一声耳熟的。
那坚硬的软甲抵在我的后背,激起一阵疼痛,可我却在那时应不到,只是隐隐的。
是他,他的胡渣有些日子没理了,半张脸靠向我的后颈,我唰的通红起来,一只手搂上了腰,顶着他的剑鞘和胸膛,传来那香味。
“救命啊…”我哆嗦着,被他带着一脚又一脚的爬去。
终于勾上了一块岩石,带着我跳了上去,整个人悬了个空磕在干硬的石头上。
“啊!嘶…”
我吃痛的揉着肩膀,这才感到背后的伤疼了起来,正要背过手去瞧它可有真的裂开,一股力已在我身边落下,微微扯开了我的腰衬。
“你做什么!”
萧逸云的脸上抹了把灰,却也挡不住那英气的伟容。
他没说话,只是瞥着眼从缝隙里瞧着我的伤。
“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睁开眼,欲坐起来又疼的叫了出来。
“转过去!”虽是他救了我,仍没好气的整理衣服。
他站起来,就径直往下走去。
“喂!你不管我了吗!”
他侧过头,朝下对着着急的阿娜达,“你上来背她。”
“萧逸…”我喊着,见他忙冲过来欲捂住我的嘴,“萧衣!”
我自个退后了一步。
他微微叹了口气,打量着我,似是几天没见了,眯着眼瞧我有没有胖似的。
“你看什么呢!”
“又肥了。”他摇摇头。
“嘿,你瞧我不…”我的伤口传来麻痛,要不是这个,我一定上去和他好好较量一番,什么人呢真是。
“我可是救了你。”
“切,我现也救了你,扯平了。”
他今日心情一般,不想和我耍无赖。
“喂,你怎么不理我了。”
“我不叫喂。”他不耐烦的,脚下的靴子似是碰了水,若待会执勤恐走路不好走。
“那我叫你什么嘛?”我嘀咕着,萧逸云又怕被人听见,萧衣叫着又怪不顺耳的。
“有了,叫你阿逸怎么样?”
他摆明了的抗拒着,又没有说话。
“不行,还有我也没不理你。”
“那你不来找我玩了,见到了也不打招呼。”
他抱臂,“我跟你一个公主打什么交道,我还想赚你皇家一点粮水呢。”
我得意的走下去,阿娜达也快跑过来了。
“这个简单,你跟我打交道,你不就不缺钱了么。”
他不想理我的,飞了下去。
“喂!我们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他落到平地,一副看好戏的戏谑着,“谁叫你带着伤还到处玩。”
说罢就走得没影了。
“你!好你个萧逸云,我记下了,下回一定不放过你。”
“殿下您怎么样了?”
“嘶…”我揉着腿,“阿娜达,我教你的轻功怎么都没用着,这人家都能救我呢。”
她挠头,“殿下啊,不是我不会,是人家能抱起你,阿娜达…”
“你什么意思!我真的很重么”
“没有没有!”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追着这个死丫头。
…
转眼到了送宴晚,我被一些琐事绊住了,听闻皇兄召我前去书殿,却在外头等候了一会儿。
“殿下。”
“恩。”
几位的年少英姿的将军从里头出来,约莫是那几个中郎将。
“圣上再多穿些衣物罢。”
皇兄被恭迎着出来,见到我笑得开怀,他看上去心情大好,着了件深袍,一段发簪挽着,发落后背,就如从前般。
“走吧。”他牵起我的手。
路上总爱摸着我的那枝粉珠流苏布摇,询问我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方才那几个是英国公和庆国公家的几位哥哥罢。”
“你认识?”
“眼熟啊,记得从前时常与你一起出去打猎的。”
“是啊。”他点点头
“没想到殊哥哥那么快就走了。”
他浅笑,“暂时的。”
我不太懂,但也只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那这婚约的事又推了好几个月。
赴了席间,远远的就看见内殿里几个人走了出来行礼。
“都坐吧。”
我瞧着幼音姐姐来了,她坐在殊哥哥身边,几位哥哥和郦太妃都在。
“这是家宴,自朕登基后已许久没叙过了,明日二弟要走,郦太妃想必舍不得,就当是给他送贺一番。”
郦太妃掩面笑着,眼里仍有一丝伤神。
“有圣上这般的兄弟,真是殊儿的福气,回了承州只怕是想念宫里的吃食。”
“母妃说得对,臣弟也甚是不舍。”
“好,那就再尝尝这宫里的味道,今夜可以多饮几杯。”
“好!”
“哈哈哈哈,来三弟,二哥也敬你。”缜哥哥看起来有些困倦,近来也没怎么看见他。
宴过半钟,我摸着众人静歇时唤上阿娜达。她捧着长盒走到殊哥哥身边。
“这是?”
“桾烟公主赠给渠王的送礼。”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我,爽朗的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还送什么东西啊。”
“哦?是什么呢。”众人问着。
他打开来,一把透亮的赤霄展露头身。
“知道殊哥哥喜欢这些,我命人跋山涉水寻来的,之前你在承州过了生辰,烟儿也没送什么,这次就当补上了。”
他甚是欢喜的站了起来,拿着那把剑左瞧右瞧,连身旁的几位哥哥都羡煞了。
“甚好甚好,这东西可难寻啊!那就多谢咱们的小公主了。”
“嘻嘻。”
我嫣然笑着,丝毫未注意到身后已扑来一阵松香,似是从山水中走出来的,与这殿里的气息都不同,我余光瞥向后头,剑鞘上的弯月青龙亮的折光,稀疏得动出了声。
就知道是萧逸云来了。
“不是说不肯么?”我偷笑着在众人欢笑时小声道。
身后那人靠着柱子,一副看穿我的模样,“这不就得问你了么。”
…
昨日从小山上下来,我死命追着他。
“喂,明晚家宴,你来做我贴身侍卫。”
他怔了一刻,冷漠的摇头,“不要。”
“为何!”
“为什么要我去。”
我邪笑,“你身手那么好,我这不是被捅怕了么,怕再来那些事几条命都挡不住。”
实则心知肚明不会再发生那些事,皇宫已整顿过了,每日轮守的兵也增了一倍,可我就是想他去。
“不要。”
他以还要值守为借口拒绝了,当我不知道他每日都偷闲躲守似的。
然我眼珠子机灵的转转,同皇兄一道来的路上就摆了他一道。
“哦?你想要他做你的贴身侍卫?”
“是啊,他身手好,又常在内宫走动,我要是懒得走路说不定可以让他带我飞一段呢。”
皇兄无奈的摇摇头,“青衣廷可都是很忙的。”
“哎呀你答应我么。”
“也罢,给你就是了,不过每日不可常耽误人家做事。”
“好!”
…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副形情,他正在殿外检视被唤了进来,还告知以后都得跟着我。
“这郦娘娘甚是挂念你,要没事以后可得常回来。”誉哥哥道。
皇兄眯着眼,“二弟的消息最灵通,这宫里什么事都叫他知道,之前洪灾,他还特地掏了承州的府库上来,想来平时和郦太妃一封家书,挂念的紧。”
我看到殊哥哥正要说话,隔住了音,郦太妃的脸色也沉了一瞬。
“哈,对了皇兄,”缜哥哥打岔,“明日三弟才走,正好阴吋山上的野物这几日多的很,不妨一起去打猎呢。”
我愣住,明日,那是母后的生辰啊,皇兄不会忘了吧。
“好啊。”他欣然道。
我看向他,似是真的忘了,只有我和阿婴还记得吧,我有些落寞的饮着酒。
“小烟儿殿下,可不能再喝了,太医嘱咐了…”
我挥挥手,动静让皇兄看见了,尽收入他眼底,我低眸侧过脸又饮了一杯,看着身旁那熟悉的黑色衣身。
“殿下去哪?”
阿娜达见我起身,“出去醒醒酒,你别跟着了。”
…
我支开阿娜达独自走到了亭廊,肚胃里有些酸涩难适,许是这几日没好好用膳,方才空着肚皮饮了半盅。
“唔…”
我有些想吐,扶着那柱子脚心不稳,颠三倒步得便想坐了下来。
一股力扯住了自己的衣物,我睁开眼面前是湖面里的月亮。
“赫!”
我猛得往后颠去,模糊了眼,方才险些掉进水里头了,再定睛一看,跟前立着一个威风堂堂的,他的头发未冠起,凉风吹的我二人衣裙姗姗。
“萧逸云…”我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柔软的地方,那是他的胸膛啊。
“奇怪,平时这里都硬硬的。”
他唰得侧过身,我落了个空往廊坐上靠去。看见他衣襟前露出了帕子一角。
他蹙眉,“你的酒量可真不行啊。”
“谁说的!你怎么看出来呢。”
“早看出来了。”
他是觉着我真不能喝。
我心头不悦,侧着身子任风吹上面来舒服些。
“你来了快一个月,这皇宫是不是很漂亮。”
他望着湖面,“一间又一间屋子罢了。”
我笑起来,他微微斜过眼来。
“你恐怕不是每天都高兴吧,对着那些虚假的往这座牢狱跑来的人。”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他没有回我,却让我看得通透起来。
“从你进来那天起,你就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当我知道你的笛声出现在柳涣楼附近,我才…”
他转身看着我,那眼睛似要把我陷没了。
“你去过柳涣楼了?”
“去过。”他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早就盯上那里了,宫墙角出现的一个矮洞也是你做的吧。”
“是。”他毫不遮掩的,令我有些吃惊。
“你并非养母所生,又曾受到宫里的人追杀,你的身世一定有些渊源,与其说你厌恶皇家,不如说你在找寻生母之事。”
他未语,让我确信了心中的猜想,联想到这几日的事,算着日子若那时月才人的孩子没死,那个婴儿便是掩耳盗铃。
“月才人流产时实是难产,早了好几个月,孩子都已成形,圣上不愿意看,叫人拿去好生葬了。”
既如此便对了,从宫中那些宫女偷堕的孩子里找一个死了的埋去,是谁会帮她度过这一劫,难道是母后吗。
若是孩子偷送出宫了,如今也该是萧逸云一般,对了,那块玉佩!
看向了身旁的他,伸手向着他腰间的玉佩。
“做什么。”他扼住我的手。
“让我看看!”我一把夺过,上面的红绳便断了。
“这…”
我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双鱼佩,和记忆中珏婕妤那块相似。
他一手夺了回去,扯的我手心胀痛了一刻,麻麻的只剩下讶异,可不可置信,看着他蹙眉不悦的神色,警醒的眼光,他究竟知不知道呢。
“你…你是月才人的孩子么?”